第127章 死城 1（34补）
朱允炆怎么也没想到。
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方子。
眼前古朴的书籍上，用细的小楷仔细的写上了一行名字。
【驱邪清毒药方】
【注：本药方对于邪风病毒侵体有很好的效果。】
【注：按照方子的药材煎药后，口服的同时需辅佐以银针入穴，承山穴，阴陵泉，太充穴，足三里等十余处位置。】
【注：若是扎针，务必要请好医师，且不多不少须正好银针入三寸，以热气蒸之，连续七日，即可初步驱邪清毒。】
朱允炆的眼睛一下亮了。
却邪清毒药方？
光是听着都知道，这个药方非常的不错。
方子后边依旧画着每一个药材的简笔画，药性，喜好，甚至是生长习性。
十分详细。
扫了一眼这些药材的名字之后，朱允炆松了口气。
还好。
药材倒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药方的药材的用量竟是精确到了0.2克。
一般的方子，倒是极少看到这般精确。
毕竟在这个时代，也没办法能精确到这个样子。
大部分的方子都只是写一个大概。
原本心底还有些奇怪的朱允炆在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一瞬间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最后一行写着——
【注：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无论是扎针还是药物克数，都必须与药方完全一致，否则煎出来的药将会毫无作用，甚至有不可预知的危险。】
“不可预知的危险？”
“要求竟这般高？”
朱允炆一下呆住了。
这个要求绝对很高了。
针对第一条，银针恰好三寸…倒也不算特别困难。
顶多把每根针三寸指出打上一个标记。可若是药材要这般精确的话，倒是有些麻烦。
毕竟现在的称自然是不可能精确到0.2的。
毕竟这里有没有像现代那般的电子秤，别说0.2了，就算是0.02都没问题。
这里可不一样啊！！
朱允炆打了个寒颤。
“先收着吧，看来日后得想个办法才行。”
***
苏州府。
到了苏州府城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着那城门的招牌，蓝玉和朱标都想抱头痛哭。
这是来巡视漕运的吗？
这简直是来渡劫啊！！
这一路上，连个帮他们的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啊！
两个人照顾五个…不，六个人！！
朱允炆一个能顶两个！
天知道，他们多辛苦啊！
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还没进城，就听到城门口排队出来的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家当，如同逃命一般。
进城的空空荡荡。
出城的队伍排了十分的长。
“一个个排好！别挤。”
“出城做什么？”
“出城，探亲。”
“探亲要带这般多的东西？”
“官爷，咱们准备搬去应天府了…”
他们背着包袱，带着儿女，一脸的恳切，就差跪下了。
守城的士兵眉心皱起：
“知府大人说了，若是家中有重病者一律要去疠所，但凡家中有重病之人的，自己老实一些！”
一听到疠所这个名字，大家瞬间颤抖，连忙把族谱全都拉了过来，一脸恳切。
“大人，咱们全家人都在这了，请让我们出城去吧。”
“是啊，大人！”
那争先恐后恨不得马上出城的样子，让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城竟然盘查得这般仔细？
哪怕有一些头疼脑热，都不允许出城。
朱允炆心底咯噔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莫非？
苏州府出事了？
那边的一个妇人带着一对儿女。
儿女不过咳了一声，所有人就如同看瘟疫传染源似的跟他瞬间隔五丈远。
那惊恐的表情，十分的不正常。
“大人，小人与她们可不认识！”
“小人掩住了口鼻！刚刚她的女儿打的那个喷嚏，那可绝对没有对着小人！”
所有人都恨不得跟她撇开任何关系。
生怕她的举动害他们出不了城。
更不正常的是，不过只是片刻，
官兵便立马上前边，毫不留情的大声道：“她们在名单上，她们家中有两人在疠所，把她们都带去疠所！！”
家中有人在疠所！
旁边人一下闻之色变。
“这定然是已然感染了！”
“你家中都有人感染了，女儿都有症状了，不按照知府大人说的去疠所隔离，来这祸害人作甚！！”
“可不是！这不是害人吗！？”
“这是什么人啊，还想着出城呢！！”
大家纷纷指责。
妇人一听，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她一脸惊恐，砰砰砰的在地上开始磕头。
“官老爷，莲儿她不过是得了一些风寒，妾乃贱命，若是进入这疠所，死在里边也就死了，可妾的女儿莲儿不过才四岁…”
“……”
“若是他们跟着妾去到疠所的话，定然是难以存活！”
官兵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不耐烦极了。
“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
“宁可错杀！绝不可放有任何症状者出城！带走！”
***
这一幕看的朱标和蓝玉眉头都皱了起来。
蓝玉忍不住道：“殿下，这似乎不对劲，百姓似乎对疠所十分的抵触。”
他有些犹疑不定：“莫非是苏州府出什么事了？”
朱标也沉下了脸：“应当是，以往倒是未曾出现过这般的事。”
“要不臣去瞧瞧？”
“嗯，蓝玉，你去看看。”
朱标的眼神冷了些，“过去问问到底是何情况。”
***
此时他们还穿着百姓的服饰。
因为想问询真实情况，蓝玉过去倒是也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身份。
等他过去时，原本的那对母女已经被带走了。
他在旁边瞧了许久，在瞧到一个瘦弱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带着自己儿女出城时，他憨厚的笑着迎上去。
“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人！！”
那边的书生在听到有人走近，一瞬间如惊弓之鸟一般，死死的用布捂着自家孩子的口鼻。
那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什么奸人贼子。
“……”
蓝玉一阵无措。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书生快步离开。
“小生什么也不知！你若想问询，还劳烦问旁人！”
他的预期十分冷硬，丝毫没有一点点要攀谈的意思。
让蓝玉吃了个完完整整的闭门羹。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愿意往这边走的，却根本不跟他搭话。
其他出了城的人，看到他等到门口，根本直接绕路走。
那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蓝玉火大极了。
这是啥意思！！
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态度！！
他怒气冲冲的正扭头打算去禀告太子殿下时候，却瞧见原本对他冷漠至极的书生，此时却站在他们的马车不远处，同朱允炆说着话。
“可千万莫要进去！”
书生看着眼前这个跟小福娃似的朱允炆十分有好感，也不忍看到这般精致可爱的孩子也进了那疠所，认真劝说，“那里边现在可去不得！！”
去不得？
朱允炆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
“为何这里边去不得呀？”
“这……哎……”
书生叹了口气，小声道：“伱如今还是小孩，不过三四岁，这般大小的孩子，若是感染了天花，那是神仙也难救啊！！”
天花！！？
旁边偷听的蓝玉和朱标一下傻眼了。
怎么可能苏州府有天花呢？
不。
应当说是——
苏州府的天花，怎生这般严重呢！？
蓝玉原本还只是在偷听。
他一听到书生这话，迫不及待的靠过去问：“鄙人蓝珏，请问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你离我远些！！”
书生见到蓝玉又靠近来了，警惕的退后了几步。
那退后的几步简直让蓝玉心梗。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刚刚对着朱允炆，那可是一脸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也要阻止这小子进城啊！！
蓝玉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可下一秒就听到朱允炆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大哥哥，你莫要怕，我们这一车人除了我以外都是感染过天花且痊愈的，是不可能带有天花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尽管穿着十分简单的布衣裳，都挡不住那浑身的贵气，一双琉璃的眸子里满是聪慧和狡黠。
如白玉包子的脸，精致的五官，活脱脱像那年画上讨喜的年画娃娃。
他眨巴着眼睛，“大哥哥，你同我们说说，这城里得天花的人很多吗？”
天花也不跟流感一样，能空气传染啊。
怎么可能能到这般规模？
想到这里，忽然，朱允炆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名字。
莫非？
是白莲教搞的鬼？
眼前的书生在听到他们一家人都感染过天花，就他没有感染过的时候，脸上犹豫了一瞬，可在看到朱允炆的那张脸的时候，还是没有退后。
蓝玉一看气笑了。
他忍不住问：“嘿，你这公子，现在倒是不怕了？”
书生心虚了片刻，而后理直气壮道：“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娃娃，小生觉得，他定然不会得天花…”
蓝玉：“……”
果然。
朱允炆到了哪都是更受欢迎啊！！
***
书生见到他们都没有天花，也没有一个人咳嗽，才终于多了一丝丝的信任，愿意和盘托出。
他苦着脸叹气。
“原本苏州府的确是未曾有这般严重，虽然偶尔有人天花，但是大家也都应对过，自然不可能严重到这个程度…”
他的话顿了顿，叹气：“这几日苏州府都在为端午节做准备，往年只要是端午节，那咱们这可都热闹得很，大家自然也都在外边。”
这人一多了，接触的人多了。
不就感染了吗？
蓝玉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这就感染了？
他眉头皱紧。
“这不可能啊，平日里，应天府的人也十分多，却从未见到这种情况…“
这情况也太离谱了！
书生也戚戚然的叹气。
“谁说不是呢？”
“……”
“我劝你们还是要谨慎进城，这进城容易，可出城就难了。”
他的话顿了顿，补了一句：“知府大人说了，若是家中有感染天花者，不允许出城，若是硬要出城，是直接要送去疠所。”
一提到疠所。
他的整个眼神里都满是惊恐。
连呼吸都因为恐惧而放缓了积分。
“那个地方…如今每日都死人。”
“这般多的天花患者关在一处，哪怕是没有天花都会染上天花，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成功痊愈从里边出来的。”
若是在家里偷偷的治疗，或许还有治愈的希望。
可若是那么多人关在一处，在这般特殊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能有人能挨得过？
就算是大人都挨不过，更何况小孩呢？
旁边一直在听的朱标，眼神沉了下来，手都紧紧的攥城了拳头。
“胡闹！！”
他咬牙：“疠所里可有人打扫清理？”
书生点头：“自然是有的，只是也就只能这样了，里边的人太多了。”
他神色黯然，一脸的神秘：“我听说，知府大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控制不下来的话，太子殿下来了，定然是要怪罪的…”
他的话顿了顿，一下扔下来了一个巨傍消息，“这些天，苏州府内都传，说是太子殿下的那艘船只里的船员才是源头…”
那压低了语气，带着敬畏和惋惜的模样，让朱标都愣住了。
跟他有关？
苏州府变成这样，怎么会与他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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