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
轻语低喃。
在咔嚓一声快门过后，秦枫便感觉到肩膀一轻。
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诗筱涵已经消失了。虚假的世界，再真实也留不住她，而“自己”也终会醒来。
在他的视线中，市医院所处的这片空间正在不断崩解着。犹如焚火的幕布，一处处破洞不断在四周浮现、扩大。而在空洞的背后，出现的则是一座不断升腾着浓烟烈焰的都市。
嘶嚎、尖叫……
爆炸、轰鸣……
在周围不绝于耳的嘈杂声音中，秦枫在楼梯上一步步向上走着。每踏出一步，记忆与思绪就更加清明一分。
终于，他站在了五楼天台的边缘之上。这个时候，周围的环境已经完全化为了Y市面貌，脚下的洁白大楼与这个炼狱般的世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轻轻闭上双眼，不带一丝犹豫与留恋，秦枫伸展着双臂从楼顶上一跃而下……
失重感还未消失，突如其来的重力转变和剧痛便如潮水般涌入秦枫的脑海。
“嘶……”
秦枫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那种痛楚却愈发地强烈和真实起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床边，半睡半醒杏儿微微一愣，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当她揉着眼睛看向床头时，惊喜地发现秦枫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来了。
“哥哥！你醒啦！哥哥！”
杏儿激动地站起来，撑着身体将脑袋伸到秦枫面前。不过虽然激动，但她也没有做出什么接触性的动作。
“嗯……杏……杏儿……”
秦枫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的同时，眯着眼睛回应了一声。
听到秦枫的回应，杏儿欣喜不已，想要扑倒在他怀里，但又克制住了，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来回小跑了几步，目光在房门和秦枫游离几次后，她总算作出了抉择。
“哥哥！你……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
跑到房间门口，杏儿小手胡乱挥舞了一下，再次朝秦枫喊了一句后便冲了出去。
很快，楼道内就传来了杏儿银铃般的笑声与呼喊，楼下也隐约传来了骚动。
趁着这个空档，秦枫眨巴眨巴眼睛，努力适应眼前明亮灯光的同时，也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和自己情况。
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摆满医疗器械的手推车。
手推车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不过都已经干涸了，秦枫估计那是自己的血。
整个房间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否还身处于梦中的医院。
窗外昏暗一片，夜幕下对面的楼体能看清部分，那是楼下灯光的反射，不时还被放大的人影在晃动。雨也还在下，在阵风的吹拂下，不断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过了几天了？”
身上的剧痛让秦枫的眉头再次皱成了一团，思索间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体。
没受伤的手脚被绑在床上，受伤的则裹着一层纱布，胸口也是如此。赤裸的身体只在胯部搭着一块床单，其余地方贴着大大小小的绵块布团，有些裸露的细小还涂着棕色的药水，看着已经快恢复了。
“看伤口的情况，应该过了两三天，和幻境里的时间差不多……”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房门突然被“砰”的一声踹开，嘈杂的人声一瞬间涌入脑海。
意识刚刚苏醒，还带着一丝剥离感，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嘿！小秦！欢迎回归地狱！”
门开之后，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是手里举着针筒，一脸笑容的徐金钰。
“都tm安静点，就你逼话多！要把秦枫送走是吧！”
其他人也是没想到徐金钰会这么来一下，在他喊完之后林清允原本笑容洋溢的脸庞顿时冷了下来，一脚踹在了他屁股上。
始料未及的徐金钰摔了个狗扑，那针头差点没扎自己身上。
“我擦，你找死啊！”
他下意识地就破口大骂起来，这么一刺激，又惊又笑的秦枫气息立刻就乱了，牵扯到胸口的枪伤痛的直翻白眼。
看到秦枫的反应，其余人的目光顿时升腾起怒火，如利剑般刺向徐金钰。
起身后的徐金钰也注意到了，连忙转过身，举着细长针筒来到床边。
“兄弟忍一忍，我插你一下就好了。准备好，我要进来了。”
一针打完，贱笑的徐金钰立刻就被尚阳扔出了房间。
“妈的，我忍这货很久了。”
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尚阳转头对何世炜和李川说道：“好了，你们进去吧。”
“我们呢？我们可以进去吗？”
看着何世炜和李川提着一个小箱子进入房间，还有他们身后屁颠屁颠跟着的杏儿，林清允有些希翼地问道。
“唉……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放下心来，他现阶段还不算脱离危险，还不适合家属探望。”
尚阳叹了口气，安抚众人。
“好吧……”
林清允有些失望，但转而又撸起了袖子，回头朝着徐金钰快步走去。
徐金钰见状，扭头就往楼下跑去。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医生吧，大家回去继续吃晚饭吧。”
亲眼看到了秦枫醒来，在场的幸存者也是安心了许多，不过相当一部分人的目光中倒是好奇居多。
听到尚阳的话，众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下楼了，也有一些进入了边上的房间看望其他伤者。不过徐盛和邢瀚等一行人却是留了下来，凑在房门上的窗口看着里面。
房间内，杏儿下巴搭在床沿上，水灵灵的双眼看着秦枫。
李川用听诊器听了会秦枫的心跳后，神情有些微动：“情况比我预期的要好很多。”
“他的身体素质很不错。”
何世炜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点了点头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将其放在了秦枫的胸口上。
吗啡的作用已经开始有些生效了，这让秦枫痛楚稍缓的同时，身体各项感知都有所下降。听着二人的对话，他有种迟滞朦胧的感觉，就仿佛喝醉酒一般。
他好奇的看向玻璃瓶，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是猩红粉嫩的肌肉组织，瓶身朝上的一侧还能看到一颗血红色的晶体。
“这……是脑核？”
他声音有些卡顿地问道。
“嗯。一个小发明，还处于实验阶段。说起来还多亏了你。”
何世炜一直观察着玻璃瓶的情况，一直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收起瓶子，双指推了推镜框笑着回答道。
“嗯？你不困？”
这个时候，一直注意秦枫情况李川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
秦枫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是白狱的后遗症，也可以说是一种功效吧，不过他的情况比其他人要更强烈一下。”
何世炜解答道。
李川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做起了笔记。
秦枫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不等他开口询问，何世炜先一步抬起了手：“先不说别的，我问你件事，邓思贤死了吗？”
说着，何世炜将那天秦枫昏迷后的事粗略地说了一遍。
虽然没细说，但秦枫依旧能想象地出那晚的惊心动魄。对于自己能从异种手中幸存，他也是万分庆幸，回想起被邓思贤枪击前看到的那道身影，一阵恶寒还是从心底悄然浮现。
“他死了，就是被那只进化种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