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几乎流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角落里，碎肢残骸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不同的容器中。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焦糊味，来自于餐桌上赤红的铁板。没有了“厨师”的照看，原本金黄色的肉片已经成了焦炭。
看见这些景象，刚刚涌进屋内的幸存者们全都傻眼了，不少人更是直接冲出了屋子，拼命地呕吐。
他们不傻，自然知道房间内的景象意味着什么。在和平年代长大的这些人，虽然听说过，不少人出于猎奇的心理还去搜索过。但当血淋淋的现实呈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真切地体会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心与寒意。
“他快不行了……”
李川的声音不大，这时候却清晰得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窗户边李川垂手而立，夏含月则是傻傻地抱着周尧的脑袋，眼泪不住地往外涌。
廖恒镇如此，周尧也是，本应被守护的一个都没活，而宣誓要守护他们的人却好好得活着。
到头来，她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能改变。
“你他妈的！我们都杀回来了，你现在搞什么鬼！！”
林夏红着眼睛冲到跟前，揪起周尧的衣领大声喊道。
“林哥，对不起啊。技术不好，打野被抓了……”
周尧脸色异常苍白，但还是竭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你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林夏的声音逐渐哽咽，说完又扭头看向李川，满含希望地问道：“李医生，我们不是拿了很多药品回来吗？一定还有希望的，对吧？”
李川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林夏看到后，依旧还是不相信，或者说是强迫自己不去相信。
“不可能的，也许是药品太杂了，有些药品你没有想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
嘴里嘟囔着，他起身就向屋外冲去。一众幸存者没有阻拦他，相反还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看着他消失在了门外，周尧似乎也松了口气，神情放松了些许。如果自己当着他的面死去，对他的打击应该会很大吧。
“对不起……”
林夏走后，徐盛等人围了上来，开口就是一声道歉。
“徐哥……你和我倒什么歉……”
周尧艰难地摆了摆手，知道他什么意思：“是我不值一千发子弹的事吗？”
徐盛等人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现在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是错的。
不过周尧的思路倒是很清晰，他看着徐盛等人，声调也拔高了一丝：“要是你们真拿一千发子弹换我，我那才是真的死不瞑目了。这就是末世，一开始我也恐惧过，害怕过，但是最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妥协并没有任何作用。自我欺骗式的妄想是d品，一味的退让也是。不但没有好处，还会愈害愈深。”
“今天他挟持我可以换一千发子弹，明天就能挟持另一个我，换一万发。恶性循环，没办法解开。这还不论我的能不能活……”
“徐哥，大家的路还很长，你们肩头的担子也很重……别为我难过，往前看……才是你们该干的。而我……而我……只……”
“挺……好的……现在挺凉快……你们要记得给我烧点纸钱……我不想下去了……还是屌丝一个……”
“所以……大家……好好活……下去……”
周尧的声音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和低弱，而后头一歪便彻底没了动静。
人群瞬间骚动，一众幸存者眼含泪水，拼命往前挤着，不管认不认识周尧。死前他孤身一人落入魔窟，现在要走了，他们觉得应该陪在他身边。
“还没死呢，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一组的人都是两班倒，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现在就给他放松一下吧……”
李川挡在了众人的面前，脸上也不再是过往的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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靶场边的一个小土坡上，夏含月静静地坐着，在她这个位置上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整个青汶镇。
“哟！你也在啊？”
她回头望去，发现秦枫正叼着根烟，怀里抱着杏儿走来。
“夏姐姐！”
杏儿冲她甜甜一笑。
“抽烟还带着小孩，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吗？”
夏含月眉头微微一皱，起身从他的怀里抢过了杏儿。秦枫嘟了嘟嘴，随手丢掉烟头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林夏他没事吧？”
夏含月抱着杏儿也坐了下来，扭头向他问道。
秦枫摇了摇头，从兜里又取出了一根烟，点燃后回道：“那家伙啊，现在在挖坑准备安葬周尧，看着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其他人修车的修车，做饭的做饭，开会的开会，我带着杏儿来偷个懒。”
“好吧～不过以前都没见你抽过烟。”
夏含月点点头，闻到烟味后立马和他拉开了距离。杏儿估计是有些，被抱了一会后挣扎着跑开来。
“哦，因为我不会，现在在学。你一个在这干嘛，也是在偷懒吗？啧啧啧……身为一个警察……”
看着跑远的杏儿，秦枫连忙又叮嘱她小心一点。
“你滚好吧……”
夏含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她扭头继续看着山脚，过了许久后才一脸迷茫地说道：“我似乎不配成为一个警察，也不配就这样活着……”
“怎样才算是配活着呢？”
秦枫吐出一口烟，然后又吸了一口。在腹中恶心感强烈起来的同时，一阵晕眩也随之而来。
他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上这种心中郁结被渐渐麻痹的感觉了。
“我不知道。你……”
夏含月迷惘地摇了摇头，但看到秦枫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明明这个男孩比自己还小，却故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做许多事情，才能改变许多事情。比起思索怎么活，我们更应该在意活着本身。”
秦枫缓缓说道，这也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渐渐想明白的。
“想不到，你这家伙挺能说的。”
夏含月笑了笑：“挺好的，我受教了。”
“那就好，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路还长，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你可以尽情发挥。”
秦枫点点头，向夏含月伸出了手。
“哦？感情你说了一堆，是为了拉我入伙？”
夏含月笑着也伸出了手，但还有些犹豫。
“对啊！和你配合的感觉不错，我觉得我们可以进一步发展。”
手缩了回来……
“发你妈个头！！！大家都在干活，你跑过来撩妹！”
话音刚落，林清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还不等秦枫回头，一只耳朵就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哎！哎痛！姐，我这就走，姐……”
秦枫龇牙咧嘴地踮起脚尖，不住求饶。但林清允非但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并冲一脸愕然的夏含月叮嘱：“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别和他聊天。”
说着就拖走了秦枫。
夏含月看着二人的背影一阵好笑，过了一会，做了个深呼吸后也站起了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