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羽抢先一步说道:“娘,我来。”
他从腰间的钱袋中取出银子递给人牙子,人牙子笑着接过,又说了两句好话,嘱咐过两句后,带着人走了。
付过银子过后,那钱袋明显扁了下去,张氏有些心疼,“你这孩子。”
张开羽笑道:“不过是买个丫头罢了。”
母亲为供他读书受了许多苦,需要什么都应当尽力满足才是。
“娘,我先回房换身常服。”
张氏点头,“好好。”
张开羽换完衣服推开门出来,发现母亲和那名新买来的丫头就在自己门口,他身长玉立在门口前,“娘,可是还有事?”
张氏将身边的丫头往张开羽跟前一推,“她还没有名字呢,你读书多,给取上一个名字。”
亲自取了名字就会有牵绊,久了就会有情意。
张开羽这才将视线挪到那名丫头身上,温声问道:“你可有自己喜欢的名字?”
丫头在他把视线挪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匆忙地低下头,只露出偏白的脖颈。
“奴,奴没文化,公子取就好。”
张开羽扫了院子一眼,似乎在寻找能够用来取名的事物,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院中的桂花树上。
“那就叫桂安吧。”
桂安……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的名字。
在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公子的白色长袍,但公子的声音,却如同润玉一般传进她的耳朵里。
桂安心口在砰砰跳着,这辈子,她从没见过公子这样的人。
她俯身拘礼,“多谢公子。”
张氏满意地笑着,顺势提出下一个提议,“我那东厢房的耳房小了些,桂安刚来不能委屈了她,不然就让她住你旁边。”
桂安垂着头,一幅任由吩咐的模样,袖下的手却搅在了一起。
张开羽却道:“桂安既然是跟在娘身边的人,自然是与娘住在一块。”
他的话语虽然温和,但是态度坚定,张氏张了张嘴巴最后也没说出什么。
露水从她的房间走出来,看着场景大概也知道这就是最后要留下来的人了,她走到张开羽身边问了名字,热情地拉着桂安去了厨房。
“你来了我便有伴了,时辰不早了,来一块做饭吧。”
桂安站在厨房,有些局促,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露水已经坐在灶炉前,开始烧火。
“桂安,看到你身边的盆了吗,你把菜洗了吧,我先煮饭。”
桂安点点头,“好。”
许是露水的热情让桂安觉得自在了很多,她往盆中加了水,又将菜放进去,一边洗着,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露水。
“你的名字是?”
露水刷好锅,“我叫露水。”
桂安接着问道:“你来张家多少年了?”
露水道:“我不是来张家,我是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大概三年了。”
“你是自己签的卖身契吗?”
露水一口气将米淘了,加水后盖上锅盖才腾出精力回桂安的话,“我自愿来的,哪里需要什么卖身契。”
她走到桂安身边,“你洗好了吗?”
桂安点点头。
“今日你刚来,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我来给你掌火。”
桂安站在灶台前,手中捏着锅铲正要动作,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厨房门外。
对面,张开羽一路走到西厢房,敲了敲本就畅着的门。
露水见桂安迟迟没有动静,“桂安,可以炒菜啦!”
桂安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倒了油进去,没想到锅中还有没刷干的水,瞬间溅起不少油画,将她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露水站起来,将洗好的青菜倒进去,有些疑惑地看向桂安,“你不会做菜吗?人牙子说过你很精通啊。”
苏琬琬听见敲门声,视线从话本上面挪到门口。
“进来吧。”
方才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她多少能听见些。
张开羽虽然待人柔和了些,但是内核坚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
张氏心里想的是什么,张开羽未必看不出来,该如何做也会有他自己的选择,苏琬琬认为自己不需要过多参与。
张开羽进门后,走到苏琬琬对面,看到已经被苏琬琬放在桌面上的话本,笑问:“可还喜欢。”
苏琬琬拨弄了一下书页,“喜欢,已经看了半本了。”
张开羽此番来寻苏琬琬是有事要说,“史大人今日下朝后,特意来了一趟翰林院寻我。”
“史大人说,端午节那日,我们可一块过节,他在城东游湖之上订了一艘画舫,请我们一块过去瞧瞧划龙舟。”
苏琬琬道:“昨日,史伯父也曾与我提过。”
张开羽并不意外,定然是苏琬琬这边点过头后,史大人才会与他提起。
他道:“既是一块过节,总要备上一份薄利。”
苏琬琬算了算日子,端午节也就是大后日的事情了,“你可是明休沐?”
“是。”
“那便明日去买些礼物吧,确实不好两手空空。”
杨府。
上次与苏琬琬出门,见过周南行后,杨子苓一夜未眠,每次闭上眼,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周南行的模样。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闷葫芦!从不主动说话,即使自己开口问他问题,他也是好几个问题中只挑一个回答。
两人虽然对坐了一个时辰,杨子苓对他的了解可谓是知之甚少。
只知道是周家人,周家大将军的四子,今年二十三岁,这些查查档案就能查出来的消息,哪里值得她亲口问?
可是一旦她稍微松懈下来不去埋怨这些,眼前就都是他捏着茶杯的长指,黑袍裹住的高大身躯,俊秀的容貌,还有初次见面他扶住自己时,她所触及的细腻肌肤。
无论是哪个地方,都刚好长在她心眼上。
深夜,杨子苓将手捂在心口,感受那里一反往常的跳动。
自己之前从未喜欢过男子,如今却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子如此念念不忘,当真是丢脸死了。
她好像突然有些理解史婉清了,自己要不要跟她道个歉?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围绕在杨子苓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