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琬捏着甜糕的手顿住了,神色复杂,“开羽,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我们当初便说好的。”
三年前,苏家上下一夜间死于非命,获得了苏琬琬的感情,答应为她报仇的齐峥,又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段时间她几乎失去了活着的勇气。
而恰好,张开羽会试落榜回到县城,对苏琬琬无微不至,后来知道那位凶手或许是位高权重时,主动以为报苏家恩情为由,承担了一半的仇恨。
两人年纪还小时,时常玩在一块也没什么,可如今年纪到了,苏家双老又已经死去,张开羽对苏琬琬的照顾,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意味深长,闲言蜚语也多了起来。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解释的事情,时间久了信的人也越来越多。
直到张开羽再次进京赶考的前几日,他一边准备着要进京赶考的东西,一边难以抑制地看向房中来回的苏琬琬。
自从他承担了这份仇恨后,科举做官就不再是他一人的事情,苏琬琬变得比他自己还上心。
张开羽神色温柔,喊住了苏琬琬,“琬琬,若是我成功蟾宫折桂,你以我未婚妻子的身份,进京去寻我吧。”
苏琬琬的动作明显顿住,看向张开羽的眼神中有些惊讶。
但是张开羽只是笑着不紧不慢地道:“我们既然是同船共济的战友,总要有一个站在彼此身边的身份。”
苏琬琬沉默了很久,她又不是天性愚笨,如何不懂张开羽的心思。
她冥思了一会,答应了。
齐峥消失以及后续传来的死亡的消息,让她痛苦难受,也决定不再将过多的希望承载在别人身上。
但是现在她需要的是家人。
独自一人在死寂的府中,在噩梦中被厉鬼撕碎而惊醒时,只能听见院子里呼啸的寒风,这样的感受,实在是太难以承受了。
而且她确实需要一个身份进京,需要在京中慢慢立足,找到那个仇人并想尽办法报仇。
她需要从张开羽这里获得这些东西,就不能什么都不付出,而张开羽给足了她余地。
不过是一个未婚妻子的身份和名头。
可是如今,苏琬琬看着张开羽的眼睛,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汹涌着的情绪,是什么她都不敢深思。
但是他的这份感情温柔体贴,张开羽从来没有直接给苏琬琬施加什么压力,现在也是,他只是笑着说:“琬琬,你之前说过你曾受到追杀,来到京城也许会有性命危险,但是你还是来了。求皇上赐婚,能让你的名字被皇上得知,暗中的人要是想要动手,也要掂量一下。”
说完,他笑了一下,“不过我承认,这有着我的私心,但是这不会成为你复仇成功后,离开京城的阻碍,你要是想离开,我会帮你。”
“所以现在,你可以当作不知道,选择自己更舒服的相处方式。”
“琬琬,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张开羽的坦诚,像是一把钝了刀,一点点地磨着苏琬琬的心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苏琬琬低着头,默默地整理脑海里的思绪。
一条又一条,试图得出最后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复。
半晌,苏琬琬主动握住张开羽搭在膝盖上面的手,“好,我知道了。”
她答应了张开羽提议。
张开羽的脸瞬间明媚起来,他反手握住苏琬琬的手,但是只是握着,没有一点其余的动作。
“你进京三日,我还没有陪着你逛逛。我看宅子里还缺一辆马车,后日一早我们就去看看吧,挑一辆在后院放着。”
苏琬琬想着后日是上朝的日子,御史中丞史大人定然在宫中上朝,不在家中,于是点头应下。
“好。”
下午酉时左右,一个小厮托着一个方形木案到了宅子入口,大声道:“我是织锦馆的小厮,你们买的衣服现在送过来了。”
露水正在做饭的关键时候,听见动静只能大声喊小姐求助。
苏琬琬很快走到门口接过木案,道了一声多谢。
木案上整齐折叠着两套衣物,上面的是月白色长袖广袍,下面的是给张氏买的紫红色长裙。
苏琬琬将衣服送到正房,张开羽听见脚步声就走了出来,迎面走到苏琬琬面前接过她手里的木案,看到最上面的那件衣服后,面色一喜。
张开羽将木案放在长桌上仔细打量,“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后日我便穿着这件衣服和你一同出去。”
说完他就发现不对,这木案上分明只放了两件衣物,下面那一件的花色,显然是母亲的。
张开羽看向苏琬琬,“为何不给自己买一件,可是银子不够了?”
苏琬琬摇头,“不是,只是我没瞧上喜欢的。”
她对于自己的着装打扮并不上心,衣服干净还算体面就可以。
苏琬琬道:“银子还剩下一些,等会我拿了还给你。”
张开羽摇头:“不必,你拿着就好。”
苏琬琬又将木案拿到了张氏房间里,张开羽本想着帮她拿过去,免得两人之间再起争吵,但是苏琬琬拒绝了。
如今是一个屋檐下面的人,不可能永远不见面,也不可能每次她和张氏在一块,都需要张开羽在场。
苏琬琬将木案放在桌子上,“这是新买的衣服,伯母看看可还喜欢?”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将早上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张氏本想不理人,但是看见那衣服的花色和样式,又确实是喜欢得不行。
她进京后,每次站在门口望着外面,就会羡慕其他的老婆子有这样的衣服穿着,虽然年龄确实大了,但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的漂亮人也就漂亮了。
她虽然现在看不上苏琬琬的身世,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机灵,讨人喜欢。若不是苏家突遭变故,这也是一门还过得去的婚事。
张氏硬着的心软了几分,“我还……挺喜欢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那衣服的面料材质,摸着也是舒服的,苏琬琬没有在这方面抠着她。
苏琬琬脸上的笑意刚刚好:“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