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踏出这一步的痛苦和沉重，方景心知肚明。
识字？
他当然不识。
但浑天宝鉴盖章认证的白色命格“博记”可不是什么无用的天赋。
博闻强记带给方景远超出普通人的记忆力。
方才的过关的赵达，他已经示范朗诵过那篇诗文了。
若是其他人听他读完，多半只会云里雾里，记不清几段话。
可方景只是听了一遍，便轻而易举的铭记在心底。
不识字，不代表他听不懂人话啊！
既然已经记住了先前的文章，那个吴医师的校考就完全拦不住方景了。
所以他才这般自信。
至于以后被发现不识字怎么办？
方景寻思他记性这么好，边学边用估计差不多绰绰有余。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请教请教同住的那位老儒生。
“医师，让我也来试试。”
方景走上前去，神情镇定道。
“好，把这本书第一页读一遍。”
吴老医师头也不抬，躺在软椅上，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桀桀！
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方景正想背诵一遍先前的诗文。
但这时，躺在软椅上的吴老医师又随手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书籍丢了过来。
什么？
这个老逼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一瞬间，方景气得有点牙疼。
这逆天玩意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啊？戏特么怎么这么多！
如果不是顾忌太多，他现在真想狠狠地爆了这老东西的金币，让这货知道什么叫强手裂颅的厉害！
“嗯......怎么磨磨蹭蹭的？”
“不识字就快走，别在这里浪费老夫的时间！”
见方景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站在原地迟迟不做声。
吴老医生睁开眼睛，布满皱纹的老手猛地一拍木桌，发出沉闷的敲打声。
见实在躲不过去，方景耸耸肩破罐子破摔道：“医师，我并不识字，但从小记忆便是极好。”
“寻常东西看过一遍就能记下，方才那赵达所朗诵的诗文，我便已牢记于心。”
药馆的工作对眼下的他非常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所以哪怕第一时间就被人质疑，方景仍不想就这样轻易放弃。
从贫民窟跑到县里便花费一刻钟的时间，来来回回又要损耗更多的时间。
总之，来都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归！
方景的解释颇为诚恳。
但在吴老医师的眼里，却变成了没有半点可信度，只会浪费他时间的废话。
看方景身量体魄都是远超寻常流民，几乎与普通百姓无异。
就这还是奔波流浪了不知多久所造成的模样。
很显然在出了祸事前，对方的家境不错，没上过私塾的可能性不大。
但就这样一个人，说自己不识字，但记性很好。
总有种诡异的自相矛盾之感。
“呵呵！”
吴老医师气的发笑，本想甩手出口成脏直接让方景滚蛋。
但转念一想，又突然有点期待对方接下来为了圆完这个谎话，还能做出些什么可笑的事情。
便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哦？这么说来你还有耳闻则育，过目不忘的才能？”
“老夫一向惜才，若真有这种天分，当个医师也是极好的。”
“这样吧，那你就把那个赵达念过的东西再复述一遍吧。”
为了故意恶心方景，他这段话说的极慢，甚至还刻意又拖了片刻时间，好让对方的记忆变得更为模糊。
简直就是刻意为之的刁难！
面对吴老医师的刁难，方景始终面色如一，站姿如松。
“医师，我可以开始了吗？”
他也摆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风轻云淡询问道。
“念吧！”
看着药馆内少年郎行事作风的举重若轻，吴老医师就莫名有种不喜。
区区一个流民，也配故作姿态？
正是日光高照，秋风渐起之时。
一身破烂衣裳的方景若君子藏器于身，面色淡然而自信，身姿笔直，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开口朗诵。
“竹破需将竹补宜，抱鸡当用卵为之。万般非类徒劳力，争似真铅含圣机.......”
因大病未愈，他的声音低沉。
但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如玉石之音，铿锵有力。
随着方景每说出一个字，吴老医师的面色就越是阴沉。
他是想看方景出丑，好来取悦自身的！
而不是为了眼前这种局面的展开！
吴老医师从软木椅上豁地站起，拿过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籍，翻开首页。
方景朗诵的声音依旧在药馆里清晰回响。
对着着书籍第一页的文章，吴老医师已经是面如黑炭一般。
竟是一字未错！
“医师，小子可有错漏？”
“若有，还望医师不吝赐教一一指出。”
将记忆中的诗章一字不漏背诵出来，方景微微一笑道。
“哼！”
吴医师站在原地，闷声发出一声冷哼，并未多有言语。
就这这时，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闯入了气氛诡异的药馆之内。
“吴师傅，药馆的学徒名额，刚刚有人找到赵师傅，已经订了下来。”
“您这边......是否能匀出一个学徒名额来呢？”
灰衣男子有些局促地看过来，似乎担心会让吴老医师有难处。
“嗯？竟有这种事情？”
“那赵医师眼中还有老夫这个前辈吗？！”
吴老医师佯装发怒，语气严厉生气，但面色却是开始由阴转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吴老医师您是前辈，晚辈们多有疏漏，还得要前辈多多海涵嘛。”
见事有可为，灰衣男子拍起了马屁。
“哼！”
那吴老医师一甩袖，又坐回了软椅上，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了赵医师吧！”
说罢，随即扫了一眼表情平静的方景，心中暗爽，大手一挥。
“你们走吧，别站这碍事了。”
另一个不识字的流民珍惜宝贵的时间，直接一路小跑出去，找其他差事去了。
而方景则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群虫豸！
这种时候他本应该气愤。
但方景很清楚，无能狂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的局面像先前几个流民一样变得更糟糕。
奈何形势比人强啊！
忍他一手先！
“毕竟我是有金手指的人，以后有这老逼登的好果汁恰！”
安慰自己一波，方景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但终究还是心里有怒气，藏不住。
走的时候太急，刚到药馆门口，就见眼前人影一晃，旁边急急窜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方景连忙往后一退，这才险之又险地避过对方。
但两人还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不可避免互相撞到了彼此的身体。
“哎呀！”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呀！”
与此同时，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在方景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