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德!”
“你说下一个是杀你好,还是杀你的儿子?”
吴倩身影出现,站定在六具尸首之上,舔着嘴唇望向赵天德。
此时的赵天德,哪里还有当初那般镇定,头发凌乱,皱纹丛生,身形佝偻,没有半点血气。
“我们赵家,认栽了,求宗年家主放我父子一条生路吧。”
赵天德跪倒在地,朝着张宗年匍匐而下。
赵云廷整个人都痴傻了许多,瘫坐在地,大惊失色。
赵家其余护院帮手,也纷纷跪倒在地,低下了来时高昂的脑袋。
张宗年目不斜视,转头看向了李鼎坤。
“宗年家主,我,我李家也认栽了。”李鼎坤胆子不小,但眼前这一幕,显然不是胆大就能解决问题的。
看着赵天德那般模样,他还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撞到张宗年的刀口上。
不然此时此刻,也许被灭的,就是他们李家了。
是的,现如今,赵家的修仙者只剩下赵天德和赵云廷,赵云廷心志已无,就算有些天赋,这辈子也到头了,至于赵天德,本就半只脚进了棺材,现在赵家遭逢巨变,估计那半只脚也快进去了。
只要李家这一次能稳住,将来苍月城必定还有李家一席之地。
然而,李鼎坤的投诚,并没有让张宗年多么在乎。
“开元三一二一年,李家修仙者李俊池,犯邪念而玷污农家女董巧儿,致使其投井而死,为了抹去痕迹,竟然焚尸灭迹。董家上下五口人,一夜之间死绝!”
张宗年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指向了李家队伍中的一位修仙者。
那人被张宗年点名后,顿时亡魂直冒,嘴里囔着。
“那董巧儿本就是要做我的妾室,连定金都收了,我与她之间一切都合情理!”
“她老汉既然收了钱卖女儿,临门反悔又是何意。”
“那火也是失手之事,非我故意为之!”
“宗年家主,你也是修仙者,难道几个凡人因我失手而死,也要我赔命吗?”
张宗年呵呵一笑:“失手为之?”
“你当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啊!”
“也罢。”
“既然你觉得自己身为修仙者,杀几个凡人没什么大不了,那我也只好仗着自己境界比你高,送你去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吴倩就已经出手。
眨眼睛,又是一颗头颅飞落,血溅当场。
“大哥!”李家人群中,有个青裙女修顿时大哭,扑倒那无头尸首面前。
一边捧着兄长的首级,一边对尸体哭泣,只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带着仇恨之意看向张宗年。
“张宗年,你这样杀我兄长,岂不是寒了青萍岛上所有修仙者的心。”
“你们,还有你们!”
“哪个没有欺压过凡人,我哥害了凡人性命,难道你们张家害得人还少吗?”
张宗年面无表情,平淡说道:“李舒月,炼气二层,好食元灵丹,所谓的元灵丹,须以婴孩之血炼制……”
这一次,不等张宗年下令,吴倩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意。
一道幽光上过,李舒月那美丽的头颅上,就多出了一个窟窿,她的眼神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没想到张宗年也会杀自己。
还只是那么一个原因。
李鼎坤被张宗年身上的煞气,吓得也跪倒在地,当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书浩性子刚强,却被他爹暗中用灵力打断了腿,此刻也趴在地上,没机会出声。
今日之事,哎!
这叫什么事!
……
天香阁,顶层。
整个房间内,只有三个人影。
张宗年坐在主座,面色如水,平淡不惊。
在他的身侧,坐着一个青衣修士,看着挺年轻,但鬓角也有一缕白发,背后背负着一柄长剑,剑眉星目,略显消瘦。
此人便是张宗年的五叔,青萍岛护卫队的队首‘张定风’。
至于两人身前,却是管事陈河。
这次他没有跪地,而是半躬着身子,向两位张家大佬诉说后事。
“已经清点完毕,赵李两家所占之地,意外之财,全都归入天香宝库,其中有灵金二千四百三十二块,各类符箓近百,丹药近百……”
“这么多灵金?”张定风闻声一愣。
“据我所知,他们在玄月城的商铺会对外界的修仙者售卖货物,可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灵金。”
如果真能搞到这么多灵金,张家早就干了,哪里还能轮到他们。
“所以,这些灵金必不可是在青萍岛上赚来的,他们通过黑风水寨,跟岛外的某些人也有接触……”
张宗年如是说道,这消息是他从吴倩口中得知的。
“那姚千罗是某个战营的统领,我当初也是依仗法器之力,与族人合击才将之击退,即便用上了符宝,也没能将之斩杀!”
对于姚千罗,张定风印象深刻,此人可谓是他此生所遇的最强之敌。
如果单对单遇上,张定风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姚千罗的对手。
“当初我就怀疑他背后有人,可是等我击伤他后,依然没有人出手,让我奇怪了许久。”张定风在回忆几年前的事。
张宗年为五叔倒茶:“我这次也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人愿意替赵李两家出头。”
说着,他又自嘲一笑。
“看样子他们把赵家和李家当成了炮灰,这伙人对青萍岛图谋甚大……”
张宗年今日嚣张行事,一是因为确实恼火,为那些自诩修仙之人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愤恨,二来是想引蛇出洞,以自身为诱饵,想看看会不会想对他不利。
五叔张定风是他准备的第一手。
至于真正的杀招,则是忘尘峰祠堂里随时待命的修明老祖。
在苍月城,他有嚣张行事的本钱,修明老祖随时可以赶到,就算周震天那厮出手,修明老祖都能挡上一挡。
张宗年负责闹腾,修明老祖负责擦屁股,这是他们在祖祠里说好的。
可惜,今日之事并没有太多收获。
些许灵金,张宗年尚未看在眼中。
“宗年,你今日做事,是否有些太过火了?”张定风是个剑修,但却达到了藏剑养煞的层次,行事说话也内敛了许多。
今天自己这个侄子的所作所为,他都在暗中关注,尤其是吴倩出手的一幕,更是让他心中不喜,觉得此女行事太过凶厉,走的也是邪修路数。
他担心自己这个侄子,和吴倩走得太近,今后也走上歧路。
“五叔以为我做错了?”张宗年反问。
“倒不是说你做错,只是你觉得他们错了,却又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他们,今后若是遇到修为境界比你更强的人,岂不是也能拿这个理由杀了你,灭了张家?”
张定风的话很有道理,张宗年很认可。
可张宗年很清楚,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境界就是一切!
“五叔教训的是,任何一个古之道德圣人,都会选择以身作则,教诲他们。”
“可惜啊,侄儿不是圣人,眼界有限,能力更是有限。”
“如果今后真有那样的人来杀我,那便尽管出手。”
“或许我会死,但我不会束手就擒,哪怕拼死也要断他一根骨头!”
“如果我能侥幸不死,他就得小心我用无休止的报复,此生此世,不死不休!”
张定风听到这一阵头大。
“我家侄儿果真要成魔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