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小道士的话，书生了然，随后有些羞愧。
哎呀，他这个修行了这么久的妖怪，知道的东西连一个后生都少，真是惭愧啊惭愧啊。
“知道的还不少嘛。说吧，你们把宋老三怎么了？抓老娘干嘛？”女子听到小道士的话，扯了扯嘴皮子。
“宋老三杀害张老汉夫妇，已经被在下就地正法。却不知姑娘杀人几何呢？”程止看着女子，微微一笑。
被程止这么看着，女子心头一声咯噔。
这小娃娃目光怎么比老道士的还瘆人。
“老娘修的是正道，不曾杀人。识相的赶紧给老娘放了！”女子冷冷开口。
“放了可以，姑娘的名册借在下看看吧。”
程止话音落下，伸手一招，女子袖袍里的那本竹简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女子：“？？”
你管这叫借？
拘魂鬼名册所用的竹简，是地府生产出来的，这种竹子与制造生死簿的产料同出一家，因此竹简被施法后，相当于个赝品生死簿。
当然，这只能看到将死者的名字，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
程止打开竹简，在上面一顿翻找，很快看到了一个人，并记下了他的位置。
“多谢。”程止解开束缚女子的阵法，扭头往远处走去。
“喂，把我的小喽啰和我的名册还给我！”女子见他这般离开，顿时急了。
“你的小喽啰心术不正，在下替你送到地府去了。至于姑娘的名册，待在下用罢，自会送还——”
程止说罢，女子便看到这三人在自己面前召出一片白雾，然后消失了。
消失了？！
鬼来无影去无踪也就算了，怎么人还能这样，难道他是哪方神灵入世？
想到这里，女子的目光顿时一惊。
……
小道士发现自己和程止师徒二人走着走着，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片已经宵禁的县城。
他再三确认了这不是幻觉，甚至狠狠掐了自己一大把。
被痛得龇牙咧嘴的小道士这才相信了一件事。
他们在转瞬之间就郊外来到了一片县城。
而这变幻就在程止抬手召来一片雾气之后。
小道士忽然想起了江湖里那位大名鼎鼎的程老板，眼皮子猛地一跳。
难道程止就是程老板？
不，不可能吧。
程止看着这么年轻，而那位程老板，听说已经是个活了千年，乃至更久的老不休了。
“好了，今夜便在那片道观里借宿吧。”程止指了指县城外边儿一处无人问津的破败道观。
“前辈，您说过要带晚辈寻找不死药的。”小道士踌躇片刻，小声开口。
“这不是来了嘛。”程止笑笑，指了指名册上的一个名字，“这个人便是卖不死药给张老汉的，明日带你去找他。”
“诶，好！”
得到了程止保证，小道士顿时眼睛一亮。
……
翌日，小道士迫不及待地拽起了一脸惺忪的书生，跟着程止便朝县城里走去。
三人一番打听，很快便寻到了那名册上的人。
屋中的人满头华发，容貌却分外年轻。
这会儿没有什么生意，他便在在那认真地擦着一枚骨哨。
“不死药，一颗一两金。要足的啊，不足两的不卖。”听到屋中传来脚步声，伯喜，也便是这老人慢吞吞开口。
“嘶……一两金，光天化日的你抢劫呢！”
听到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伯喜不耐开口：“爱买买，不买别妨碍我做生意。”
未听闻脚步挪动，伯喜下意识抬头看去。
屋中站着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为首的人一身玄衣，肩膀上绣着条九尾白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九尾白狐好像动了一下。
“张老汉的妻子服用了你家的不死药，未曾长生，前儿还被一只厉鬼给活生生杀了。老伯家的不死药，药效似乎不太灵光。”程止缓缓开口。
“你们……是来寻仇的？”伯喜挑眉。
“倒也不是。只是在下想问，老人家自己服用的那一粒不死药，是从何而来？”
听到程止这么问话，伯喜下看到他眼神，忽的生出这么个念头。
这小子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
念及此，不等程止又问，伯喜忽的伸手朝三人身后一指：“你看那是啥！”
小道士和书生下意识回头看去。
嘛也没有啊。
等他们再回过头来，伯喜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道士：“？？”
书生：“？？？”
带这么玩的？
“前辈（先生），他跑了。”两少年小声道。
“不急，让他跑一会儿。”
程止拿出摄魂铃，又拿起伯喜擦骨哨用的布，对着它微微一摇。
黑黢黢的抹布上跑出一缕黑黢黢的气，很快朝着屋外飞了出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
程止说罢，一步跨出，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迹，留下目瞪口呆的小道士和习以为常的书生。
“一步不见踪影……前辈这么厉害的吗？”道士回过神来。
“那是。”书生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
“听闻江湖上有个开古董店的程老板，来历神秘，弹指间能让大妖灰飞烟灭，前辈也姓程，莫不成……”
书生眨了眨眼睛：“你猜。”
小道士：“……”
六。
伯喜跑到县城后山，还未来得及喘气，身后便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一身皮囊带久了会否黏在身上？”
伯喜面色一僵，回过头恶狠狠盯着来人：“臭小子，你是何人，为何要跟着老头子？”
“遵守信诺，替那位小道长问一问不死药的来历。若在下猜得不错，老伯卖出去的丹药都是自己伪造的，而真正的不死药，已经被老伯自己吃下去了吧。”
“想要知道不死药下落，你打得过老头子，老头子便告诉你。”
听到程止的话，伯喜眼神一冷，也不再装了，直接化出原形朝着程止扑了过去。
这是一只脑袋堪比三个人头的大头鬼。
它的脑袋十分之大，额头上堆起来的褶皱几乎将那双森冷的眼睛给完全遮掩住。
用程止的话来说，有点儿……
像沙皮狗。
当然，狗比鬼好看。
见伯喜扑来，程止微微摇头，随后缓缓伸手摇动起尚未收起的摄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