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益被晾了这么久早就没了脾气。
在朱允熥办公室连茶都不敢捧,只用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一副难以其齿不知该咋说的样子。
朱允熥品着茶,笑着问道:“顾公子找孤有事?”
之前,顾君益被朱允熥喊声顾公子只觉自己牛哄哄的,现在再喊只剩下无地自容了。
区区世家在皇权面前屁都不是。
“在下听闻殿下准备成立贸易公司,以蒸汽机船组织海贸事宜,在航行速度以及对外信息都有优势的前提之下必会不惧外商的竞争。”
“相信海贸公司的成立必会为大明积攒雄厚的财力,不让贸易所赚的利润外流出去的。”
顾君益说了大半天一直都在夸贸易公司的好。
贸易公司好不好的,那些藩王勋戚文官已用实际行动做了证明。
对顾君益说的这些,朱允熥一直没有表态。
他愿意夸,那就夸去。
就在郑和顾左右而言他时,于实就在此时走了进来,趴在朱允熥耳边道:“殿下,郑使来了。”
一听这,朱允熥哪顾上顾君益说这些没用的。
随之起身就走,看见顾君益还在,又驻足道:“顾公子,那...”
顾君益这次见到朱允熥本就不容易,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再见朱允熥可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殿下...”
见此情况,顾君益马上起身站起,走至朱允熥身边问道:“殿下,顾家能不能也加入贸易公司?”
还以为你们顾家是谁呢,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吗?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贸易公司竞争本就激烈,这也不是孤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今天就到这,孤还有事呢。”
不用朱允熥再多说,于实便抬抬手送客了。
顾君益本还想多说几句,郑和却已被请了进来。
“殿下!”
郑和进门还没行礼,朱允熥便笑着起身在旁边的沙发下坐下,招呼道:“别多礼,先坐。”
能邀请在沙发上落座的,一看就被划成了自己人之列。
顾君益看着朱允熥为郑和亲自斟茶,又与郑和谈笑风生的样子,第一次有了种深深的羡慕。
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该与朱允熥为敌。
“顾公子,请!”
在顾君益愣神的功夫,于实又在往外赶人了。
从朱允熥办公室出来,隔着于实合上的门还能听到朱允熥和郑和爽朗的笑声。
朱允熥见他们也会挂着标准的微笑,但与里面的一比较,才终于知道什么叫亲疏有别。
“殿下什么时候再有时间,还请公公帮在下和公公说说。”
于实瞅着顾君益悄悄递上来的银子看都没多看一眼便把头瞥到了一边。
要说不喜欢银子,那肯定不是了。
但朱允熥给他们的俸禄怕是在宫里当值当中最高的,而且跟着朱允熥的前途也不可估量。
谁傻到为了顾君益区区几个小钱去干让朱允熥不高兴的事情。
于实瞥了一眼,轻飘飘道:“殿下要愿见你自然会见的。”
顾君益给一个太监送礼本就感觉非常不耻了,现在竟然又被拒绝了,这让顾君益更觉无地自容了。
于实才不管顾君益怎么想,又催促道:“顾公子自己出去吧,咱家还要给殿下送茶呢。”
对外面发生的这些朱允熥自然不清楚。
只听郑和坐在旁边连茶都没顾上喝,直接了当道:“臣兄长和侄子已经到了京师了,臣想今天先请殿下和道衍大师一起吃个饭。”
这对郑和来说是头等大事。
朱允熥就是有天大的事情都不能推了,当即应道:“没问题,孤一定过去。”
“那臣就等着殿下了。”
在郑和走后,于实便把顾君益贿赂之事告诉了朱允熥。
听罢,朱允熥莞尔一笑走至窗户之前,道:“他这是公子哥当惯了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他既不着急说话那孤又何必着急,告诉伙计们他砸再来别搭理他就行了。”
“孤看他能耗到什么时候去?”
一旦贸易公司真的挂牌成立,顾家这些世家再想参与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唯一的机会只能赶在公司没成立之前了。
“是,奴婢明白。”
之后,朱允熥便带着早就准备好礼物去了郑和的宅子。
也不是第一次去郑和家了,郑和家的下人也都认识朱允熥。
朱允熥打了声不用通报的招呼,也就直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在院子里,有个和郑和长得差不多的汉子在与郑和促膝长谈,在两人旁边站的一年轻人有旁边汉子的七分像也有郑和的三分像。
三人不知说了什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偶尔拂过的微风洒在三人身上有种别样的温馨。
“咳咳...”
朱允熥轻咳嗽了几声,三人扭头看清来人后随之起身。
“这是太子殿下。”
“殿下,这就是臣兄长和臣侄子。”
一听朱允熥的身份,郑和大哥马文铭,侄子马向阳随之跟在郑和身后叩拜行礼。
“拜见殿下!”
朱允熥上前扶起郑和,又把马文铭和马向阳一块扶了起来。
“孤没什么事情索性也就早点来了。”
“那老和尚还没来吗?”
郑和邀请着朱允熥进屋的同时,又道:”“大师要编撰大典忙了些。”
朱允熥现今和姚广孝的关系直线上升,无论私下还是背后也同不着太客气了。
“那老和尚巴不得能找个偷懒的机会呢。”
朱允熥话音才落,门外一熟悉的声音道:“殿下背后说人的坏话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是不是君子的不重要,被人抓到就挺尴尬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孤的意思是大师编撰大典忙了些,还是应该按时歇歇的。”
“这还差不多。”
姚广孝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走上前道:“这就是马家父子吧?”
马家虽算不上书香门第也曾读过书的。
马文铭拱手应道:“某马文铭,这是犬子马向阳。”
姚广孝眼神不断瞥在马向阳身上,道:“幸会,幸会...”
“殿下,大师里面请!”
在郑和的邀请之下,众人一同进了屋子。
姚广孝刚一坐下,道:“对你叔下西洋之事你怎么看?”
毕竟是要为郑和传递香火的,别的暂且不论至少先得认可郑和的事业。
“下西洋沟通万邦,可以彰显大明国力,弘扬于大明的国威。”
马向阳内心怎么想不得而知,但至少面上的回答中规中矩还算沉稳。
“要是让你去你会如何?”
这话是朱允熥问的。
马向阳想了想,又道:“在下愿随叔父之愿让大明鸿威威震于四海。”
顿了一下,姚广孝又问道:“都读过哪些书?”
马向阳道:“家里父辈留下的航海日志,还去职大学习过几年,数学天文机械都有涉猎。”
“哦,涉猎的程度都到了哪步?”
马向阳简单思索了一下,便开始一一列数了起来。
数学学了些什么,天文学了些什么,机械又都学了些什么。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全都是马向阳一人在侃侃而谈。
言语吐词清楚,内容也抓住了重点。
这些东西都是由朱允熥创始的,马向阳到底说的是好还是坏,他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目前至少从秉性的沉稳学识的扎实上看,马向阳还算是优秀完全有顶起郑和门户的能力。
朱允熥时不时在这些方面问了马向阳几句后,这才道:“孤问完了,大师还有什么要说的?”
别的先不论,姚广孝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单就是朱允熥问的那几句,对马向阳已经有了看法。
“没了!”
姚广孝抿了口茶,抬手道:“先让马家小子坐吧。”
郑和曾受过姚广孝教导,马向阳按规矩要喊一声师爷的。
但姚广孝连郑和的一声师父都不应,又如何会接受马向阳的师爷。
马向阳看了看朱允熥,这才道:“谢殿下,谢大师。”
之后,众人又坐了许久。
朱允熥问及郑和海上的一些情况,偶尔又考校马向阳几句。
在具体问题的处理上虽还显得稚嫩一些,但至少也算张弛有度了。
郑和也算是个天才类型的,马向阳和郑和比肯定是比不过的。
但,放在同龄人之中也算是比较出色的了。
又聊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饭菜也都准备好了。
众人准备一块移步饭堂。
在起身站起时,郑和不小心带动了腰伤,手扶在桌上突然间没办法挪步了。
马向阳看到这当即上前,扶在他胳膊上问道:“叔父怎么了?”
长时间在海上漂泊身上多少会有些毛病。
郑和身上有腰伤,朱允熥也是知道的。
“趁着这段在京的时间去医学院好好调理一下,身体搞垮了以后还怎么出海。”
郑和在马向阳搀扶之下活动了一下,道:“谢殿下挂念,等把这次出海事宜交接了臣就过去。”
不是郑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真的没有充裕的时间让他去调理。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亲力亲为了,他若不亲自盯着总归是放心下来的。
“那么多副手要他们干什么?”
“交接的事情交给他们,你先养好了身体再说。”
“向阳,明天孤让医学院的人过来,伱看着你叔父让他好好地调养一下。”
朱允熥都说到这儿了,不管是郑和还是马向阳都不能拒绝了。
就在郑和为难着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郑和笑着应了下来,道:“谢殿下!”
之后,到达饭堂。
饭桌上既有云南的特色菜,也有应天府这边的。
“殿下,大师请!”
郑和相邀着众人坐下,朱允熥笑了笑道:“孤和道衍大师过就来是蹭饭吃的,都放松一些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郑和和马文铭兄弟好几十年没见过面了,虽不至于太过亲近但也不至于紧张的。
他们这样的原因,不过还在于他身上。
朱允熥尽量调节着气氛,在饭桌上问道:“和有司衙门交接的如何了?”
对收银子之事那些衙门比谁都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困境。
相对来说,这也是轻松的问题。
郑和道:“基本都差不多了,只剩五军都督府那儿有几场行动想要重新推演。”
要是兵部那或许是个难题,五军都督府有什么卡绊之处他完全可以找蓝玉解决。
“那就行。”
朱允熥道:“要有什么困难只管开说话孤去解决。”
“是,臣明白。”
旁边的马向阳在郑和和朱允熥说话的功夫,则把鱼刺挑出来先给马文铭一份,又给郑和也夹了一块。
马向阳若是单独做给郑和的或许是有逢迎之意,对自己的亲爹也做到了这些还是很能说明孝道的。
刚刚郑和腰痛的毛病犯了,马向阳也是一路扶着郑和过来的。
到了饭堂还又拿来垫在郑和腰后。
从细节中可见,马向阳的品行也没问题。
只要有了最后这一点,过继后可能发生的那些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朱允熥在宴席尾声时,道:“明天就要过继了仪式了吧,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郑和多了个儿子,马向阳换了个爹。
这也不是说说就行的,总得提前有个心理预期才行。
郑和不说话,马向阳看了看马文铭又看了看郑和,这才道:“准备好了。”
马文铭都带着儿子过来了,这些事情是早就商量好了。
但朱允熥既是帮郑和主持过继,就得担负起这个职责,让这事儿完美落幕的。
“过继之后你首先要改姓,其实就要跟着你叔父了,即便不跟着你叔父出海,也得留在应天府顶门立户。”
“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马向阳背井离乡到达应天府,又突然改口喊素未谋面的叔父爹。
只要不是为了郑和的家业,有些犹豫那都属正常范围之内的。
马向阳停顿许久不说话,马文铭却在一旁道:“愿意,他愿意!”
说着,马文铭又拍了马向阳一把。
“快说话!”
“在家里怎么和你说的?”
郑和则拦着马文铭,劝道:“让孩子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郑和是希望自己后继有人,他也不会因自己的私怨强迫别人的。
马文铭这坚定道:“迟早必须得过继,这是爹临走之前前的夙愿,爹希望你这一脉的香火不要断送在你这儿。”
说着,便冲马向阳道:“你快说话!”
马向阳其实自生下来之后家里便给他灌输了将来要过继郑和的思想。
现在这种背景之下很多人都会这样做,马向阳不仅不会觉着委屈,还会把这当成他的使命。
马向阳在想了片刻后,道:“那儿子想爹了还能再见到爹吗?”
过继了又不是要彻底斩断亲情,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将来的来往只会更加频繁。
马文铭瞧了瞧郑和。
朱允熥却是率先,道:“当然可以了,你过继给你叔父后,你爹就是你伯父了,侄子想去看望伯父随时都可以。“
马向阳若只是因为这纠结,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的。
相信郑和在过继了之后,也不会阻止马向阳去看望马文铭的。
“那我愿意。”
“我愿意给叔父当儿子。”
有了当事人的同意,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朱允熥笑了笑,道:“那明天孤一早就过来,仪式上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过继是一家香火的传承,还是非常隆重的,什么敬天告祖的一项都不能缺。
“都准备好了!”
郑和把这个事儿看的很重,提前好几天就在准备了。
“那好。”
“孤明天再过来。”
“大师走了。”
姚广孝闭着眼睛,好像已经入定了。
朱允熥接连喊了好几声,姚广孝这才后知后觉应道:“哦,走!”
从郑和家里出来,朱允熥便问道:“大师的眼光一向都很准,大师以为郑和这侄子怎样?”
当初,姚广孝正是看中了朱棣的潜力才在马皇后的葬礼上提出要送他一顶白帽子。
就凭这,哪能看不出来马向阳是真心还是假意要过继的。
谁知,姚广孝既不愿搭理朱允熥。
“人家是找殿下见证的,又不是让殿下试探的,三宝他又不傻,谁是真谁是假他哪能不知道。”
“殿下一连串问这么多,很像是在离间三宝兄弟情义。”
这老和尚!
也不知道是谁先问东问西的,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显得他里外不是人。
“大师,你是出家人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你怎么就睁眼说瞎话呢?”
“孤是那意思吗?”
“孤不就是怕郑和一番真心白费了吗?”
姚广孝这厮你见第一面时一副得道高僧的架势,等混熟了才知道这丫就是个酒肉和尚。
一个出家人能把阴阳捭阖之术学的如此炉火纯青了,又怎会是个安安分分的和尚。
对朱允熥的这个解释,姚广孝凑了一眼没好气,道:“殿下这就是瞎操心了,这是人兄弟间的事情,即便假的三宝在可能有后的情况之下,他手里的这些家财不还迟早得给了他兄长?”
姚广孝说的这些不排除是实话。
但,内心却绝对不是这样想的。
郑和是他的徒弟,而且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凭姚广孝一口一个三宝称呼郑和,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郑和一番苦心喂了狗的。
姚广孝之所以这么说,怕早就已经看出马向阳的为人。
“行吧。”
“就算大师你说对了。”
“孤派人送大师回去?”
姚广孝摆摆手,道:“不用,贫僧自己回去反而还更安全,而且贫僧也不喜欢热闹,贫僧还是自己回去吧。”
既然这样,朱允熥也没强求。
“那行,明天见。”
次日,朱允熥随同朱标上了早朝后,这才又赶到了郑和那儿。
等朱允熥过去的时候,姚广孝已经到了,过继所用的东西也都准备了。
三牲祭天地祖宗,香也都已经上好了。
郑和在朝中本就低调,再加上他也不愿意结交朝臣,所以过继仪式上也就只有朱允熥和姚广孝两人。
姚广孝和郑和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就由姚广孝负责主持,朱允熥做为见证之人是。
第一步先拜祭天地请祖宗牌位。
祖宗牌位是郑和有了宅子后立起来的。
人不管出息还是落魄了,就从来没有不要祖宗的。
只要条件允许了,就会摆上祖宗牌位。
马文铭,郑和兄弟叩头上了香。
随后,由马文铭说明了情况。
“子孙马文铭现将长子马向阳过继与二弟马和,马和蒙圣旨恩赐姓为郑,从此马向阳改名郑向阳。”
“马郑两家同根同源,共同供奉马家的列祖列宗。”
“望祖宗保佑马郑两脉香火旺盛,子孙后绵延不绝。”
紧接着,郑和又说了一番长篇大论。
“子孙马和延祖宗之荣光已完成了三次下西洋,希望列祖列宗保佑马和能开辟出更远的海路造福更多人。”
马家世代航海家出身,他提这样的要求也算是继承了先祖的遗志了。
在兄弟二人表态后,就是马向阳了。
马向阳给列祖列宗上了香,道:“子孙愿过继叔父,随叔父改姓为郑,继承先祖遗志传承叔父的航海之业,为叔父一脉传承香火,为叔父养老送终,做好为人子弟之本分。”
三人都上了香之后,姚广孝摊开马文铭带来的族谱。
更改族谱这样的事情本来是由族中有威望之人来做的,但这样的人年纪往往都不小了,没办法跟着马文铭千里迢迢从云南赶过来。
只能由马文铭带着族谱从京里找个有威望之人来做了。
姚广孝点了三炷香,道:“马家的列祖列宗在上,马和是贫僧的徒弟,他是贫僧看着长大,他天资聪颖志向宏大是天生的航海家。”
“在马和出师那天起贫僧就告诫过他,此生贫僧再不是他师父,不是贫僧看不上他,是怕贫僧配不上他的荣誉。”
“但,马和这徒弟贫僧打心眼认了。”
听姚广孝一人絮叨,朱允熥这才了然。
郑和以道衍大师称呼姚广孝,原来是存了这么一层意思啊。
那个时候姚广孝怕是存了靖难的心思,靖难成功与否他都是裹挟朱棣造反的乱臣贼子。
而靖难一旦成功,郑和在朱棣的支持之下就是开拓海路的大航海家。
实在不该因为他给郑和带来污点。
即便是靖难的时候,郑和立下些些许功劳那都不碍事,那只能算是郑和的忠心。
“今天他过继了子嗣,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贫僧是真心为他高兴。”
“贫僧没什么功业却主持马家的过继之事也是贫僧托大了,但事出有情还马家的先祖见谅吧。”
说了一大堆之后,姚广孝在桌前坐下。
刷刷两笔之后,便把在马文铭下面的马向阳移到了马和的下面。
朱允熥作为见证之人,一直都站在姚广孝的身后。
族谱上有些泛黄了,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郑和当年无奈净身之后,马家并没从族谱上消了名字。
这样的家族守一脉香火这才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