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骑的将卒训练有素,井然有序的行军行列早已名震京都。监察院声名在外,文武臣工无不闻之色变。那等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却比登天还难。
范闲手持天问剑和提司腰牌,的确非常值得让人忌惮,但份量还不够让人知难而退。况且今日所集结的官员,全部占据了名分大义,难不成范闲还敢公然动手不成。
众人一步不退,就是要逼迫范闲将人交出来,然后就是各方面势力平分战果的时刻。双方各不退让,场面越发的剑拔弩张,双方都不敢率先出手,以免担下制作矛盾的罪名。
就在此时,富有冲击力量美感的马蹄践踏声。似有雷霆万钧的声势,又好像春雨般润物无声,眨眼的瞬间出现在京都东城门前。身着黑的泛红的铁甲,即便坐下马匹也笼罩着黑甲,腰间配有同色制式的长刀,脸上还佩戴着半脸面具。
天狼黑骑,庆国四大特种骑兵之一,担负极速作战奔袭任务的铁骑,号称最强行军速度的冲阵铁骑!
自从庆帝改革军政之后,订下四大特种骑兵的职能。红甲骑士是天子亲军,战力冠绝天下,每名士卒皆是百战精锐。飞虎骑善于行军,以军阵配合兵刃,善于战场正面对敌冲锋。而玄武重甲善于防守,最厉害的就是战场正面的步战无敌。四大特殊兵种虽然刚刚定义,每只部队都朝着各自担负的任务而训练。
既然黑骑已经出现,那么监察院长也就不远了,毕竟这两者素来形影不离。
精锐而又凶悍的黑骑队列中,护卫着车马从行军队列的中段行出。就在十尺的车马停下时,身着铁甲和漆黑长袍的影子,推着端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下车。
“听说你们要从监察院的手中拿人,谁起的头,站出来让我看看。”
最平静的神态说出最霸道的话,没有胡须痕迹的脸孔,混合着黑白色的发丝。陈萍萍不怒自威的气势压迫,让所有官员闻言后齐齐后退。没有人敢回话,更没有人敢直视那双眼睛。
即便此刻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是个半残,依旧没有人胆敢小觑陈萍萍。当今庆国在朝堂上有点资历和年纪的,谁不知道陈萍萍当年的血腥手段,用白骨皑皑堆砌而成的院长之位。那可是在叶轻眉死后,用黑骑血洗京都,太后和皇后母族的绝代狠人。
就算是军方掌控兵权的秦家,拥有大宗师战力的叶家,也不敢正面发生冲突的绝代凶人。天下间只有两个人才能压制陈萍萍,一个二十多年前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如今身在皇宫。
众人喃喃无语,说也不敢说话,面对陈萍萍就像面对张开血盆大口的凶兽!
撇了撇身边同样神情震惊的范闲,神色兴奋而又高兴的王启年,陈萍萍无视京都门口列队的文武臣工道:“随我入监察院!”
陈萍萍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三人离去,没有人敢开口,更没有人敢拦路,还要把路主动让开。影子带着黑骑出城回营时,王启年立时上前推送轮椅。范闲眼神愣愣的看着,拉着那匹坐着司理理的马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老王,你藏的够深的啊!伪装出胆小猥琐的样,居然当起了双面暗谍。你没少从我大哥和陈院长那里划拉银子吧!”
王启年能在范闲的眼皮子底下藏匿那么久,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如今知道事不可为,索性也不在遮掩:“小范大人,家里有夫人和孩子。京都物价又这么高,没有银子确实活不下去。”
“怪不得,原来你在通风报信。追捕司姑娘那次,先是飞虎骑,又是天狼黑骑的,我还一直奇怪大哥和陈院长为何收到的消息如此之快。”
王启年看着范闲似笑非笑的神情,立时心中警铃大作,着急忙慌的道:“这里面可没有我的事,我一直是院长的人。那次您从澹州入京时,范尚书才把我调入你的麾下,我只能两边讨好。范尚书的为人和能力,小范大人应该知道的,王某又有什么办法反抗。”
可能范闲自己也没发现,他和大哥性格有一点很相近,那就是腹黑又瑕疵必报的小心眼。王启年这些时日也不是吃干饭的,据长时间的观察,知道范闲很重情谊。
刚刚听到范闲言语中的森冷,立时就以友情和可怜求饶起来。
范闲转念想到大哥层出不穷的计谋,恩威并施的御人手段,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陈院长,司理理是我带回来的,能不能由我审讯。”
陈萍萍从开始就没说话,冷眼旁观范闲和王启年斗嘴,也许谁也没有发现隐藏在他双眼中的欣慰和激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又见到小姐的孩子,一眨眼时间还过的真快:“费介把你教的不错,只是还不够沉稳,性子也太跳脱散漫了些。不过这样也好,兄弟两个有一个成才就好了。有范飞在前面挡着,做弟弟的也可以轻松些,要不然祸起萧墙的乐子就大了。”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范闲闻言脸色大喜,没想到素未谋面的陈萍萍。居然可以这么理解他,说出的话更让人听得舒服:“大哥从小就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开疆拓土,平定四海的功业最适合他。我从小就喜欢玩乐,为人也比较俗气,性格更是太过柔软。还是当个混吃等死,逍遥自在的二世祖更好些!”
王启年顿时满脸愤恨之色,心中怨念和怒火齐齐爆发。瞧瞧!这位小范大人说的话,踏嘛的还是人话吗?
就连陈萍萍闻言也是哑然失笑,这番话要是被身处地牢的范飞听见,恐怕“活剐”范闲的心思都有了。大哥在外面拼死拼活,范闲不想着帮衬什么,反而梦想做个斗鸡遛狗的“市井小流氓”。这放在谁的面前,火气都不会太小。
“你开心就行!别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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