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宫廷,就连范府和陈萍萍也先后收到文章之书。
范建笑的合不拢嘴,柳如玉亦是笑脸盈盈。范家兄弟出尽风头,范府亦扬名天下。还未等范家兄弟回家,拜帖已经络绎不绝的递上门。范思哲也是与有荣焉,不由对提议的书局更上心。那士气高昂,恨不得大干一场的气势,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出现。
旁人或许不知道,范建却对柳如玉提过,范思哲是入了腾龙阁名单的。也就是说,文不成,武不就的范思哲,日后也是庆帝的近臣和智囊。将来不止继承范家的家业,还能为范家开疆拓土。作为关心孩子的母亲,何曾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庸不堪。
柳如玉给范建行礼后,亲自入了厨房想为全家煮顿温馨的家宴。
——————
陈萍萍亦是感叹万千,拿着诗词文章就不松开,好似想起曾经风云变幻的往昔。心中掀起滔天波澜,忍不住暗暗感叹道:“小姐,您的孩子长大了,他终于长大了!我等了他很久,等的我好苦好累。等完成那件大事,我就会去见你。您最喜欢热闹,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想必等的很是孤单寂寞。”
“五常现在还不能死,见了您总要说说您的孩子,说说您的孙子。”
“您在等等!我还要为飞儿保驾护航,助其扶摇直上,蛟蛇化为九天腾龙。”
叶轻眉死后,陈萍萍的痛并不比五竹少。他的心死了,曾经的光早已消亡。唯有用天狼黑骑血洗京都,宣泄心中的愤怒和痛苦:“影子,这诗词文章如何!”
影子是纯粹的武夫,虽然也懂些诗词歌赋,其实根本上不得台面。面对陈萍萍的疑问,影子沉默片刻后道:“他就是我以后的主子吗?”
“你愿意吗?”
影子道:“若是你的命令,我一定会尊崇。”
或许是想起叶轻眉,陈萍萍的心早已柔软,真的想和影子说说话:“以前都是命令,这次我让你自己选。”
影子一直很少说话,用词更是简洁惊骇。听了陈萍萍的心意后,依旧还是冷言冷语,思索很久后开口道:“好!我会尽我的能力辅佐他!”
文章之书,名传庆国,短短十天后更是名扬天下。
一时间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市井皆是大受震动。实在是这篇文章之书,将文臣武将和百姓之志之用写的明明白白。雄心壮志让人心中热血沸腾,好似太阳光辉照耀心神,让人不禁感叹之前的心思,又是何等渺小又不起眼。
日日夜夜盯着蝇营狗苟,不知浪费多少年华。
不知庆国的雄图霸业,不明百万黎民的等待期盼。
——————
就在车马回府的路上,因为林婉儿的出现,范闲还是那副“痴汉”的模样。时不时露出傻笑,让范飞看的直皱眉头。就连范若若也心生疑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位兄长变得如此奇奇怪怪的。
“够了——”
范闲和范若若猛的听到呵斥声,同时疑惑的抬起脸孔。
范飞从小就待兄弟姐妹很好,今日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怒,不禁让范家兄妹很是畏惧:“滕梓荆的事情,可还没有过去。小闲,他尽心竭力的辅佐你,难道你就真的心无挂碍的受着。那可是家破人亡的罪责,你又让他如何自处。”
范飞突然转头对着范若若道:“若若,你是户部侍郎的长女。如今我们兄弟颇受朝廷瞩目。为了获得我的支持,亦或者为了小闲的内库财权。有些聪敏人会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虽然有我和小闲挡着,又有父亲大人的威慑,但你也必须上点心。”
“以后没有我,或者小闲在身边,千万不要出去抛头露面。”
滕梓荆几次历经生死,早已忘记曾经的恩怨。况且郭府是何等权贵,岂是他说得罪就能得罪的。如今听范飞主动提及,不由感动的双眼模糊。
范闲听了兄长的一番话,心中忍不住愧疚难当。他与滕梓荆乃是朋友,如今却因为林婉儿,忘记兄弟曾经的痛苦,实在妄为滕梓荆的情义。滕梓荆为他操劳奔波,他却对他的事从未放在心上:“滕兄,范闲错了。”
范闲是性格爽朗之人,有错就会认罪,态度也耿直热切。滕梓荆为江湖侠义之人,虽然入了监察院却未改初心,神情动容的轻笑着回应。
随后所有人看向范若若,即便心思简单的滕梓荆也明白,范飞刚刚的那番话并不是再说笑。庙堂上的阴鬼手段,常人真的很难相信。范家人重视子女和亲情,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京都有多少豪门世家的女子,为此付出了血与肉的代价。
“大哥的教诲,小妹必定牢记在心!”
范飞见众人神态认真,说起帮滕梓荆复仇的计划。先将郭保坤狠狠痛殴一顿,郭府虽然没有亲自操刀,但也有管教不严的罪过,让家里的奴仆如此罔顾人命。郭府选择息事宁人倒还罢了,若是想要暴起伤人治罪,范飞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对错。
别说郭攸之只是吏部尚书,就算找到林相和庆帝,他也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
笠日
郭保坤算不上留恋女色,但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
虽然还未娶妻生子,但却时常出入烟花之地。自从那日诗会后,父亲的责骂,太子的怀疑,还有对庆帝的畏惧,时常让他心中畏惧且踹踹不安。不过几天后的毫无反应,郭保坤再次恢复往日的“风流”。
郭府的家教还算严谨,郭保坤从不在外留宿。辞别明月楼相好的姑娘,他坐着侍从抬得轿子,晃晃悠悠的朝着郭府而去。刚刚进入街道不久,轿子就停了下来,外面依稀传来轻微的响动声。郭保坤感觉甚是奇怪,不由好奇的拉开轿帘。
侍从七倒八落的躺在地上陷入昏迷,街道周围更是宁静的显得诡异。眼神畏惧的瞧了瞧周围,大声出口喊到:“谁啊!若有胆量就出来。”
还没等有任何的回应,他的双眼就被牢牢遮住,上身也被麻袋囊罩其内。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反抗,重拳就如雨点般落在身上。剧烈的熬痛感袭来,好似被无数的棍棒殴打,郭保坤立时就大声叫喊。奈何他叫的越大声,殴打的力量就越强,就像浑身上下被无数刀片刮出血肉。
“就你也配叫才子,简直丢尽读书人的脸面。大哥说的很对,读书读不到心里,还不如烧了圣贤书取暖。”
范闲和滕梓荆身着紧身黑衣,两人神情兴奋的重拳轰出。这般痛快的殴打他人,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乃至让人极为上瘾。要知道郭府一个恶奴,差点让滕梓荆家破人亡。与妻儿离别的那种痛苦,差点让他精神自残崩溃。
范闲不提范飞和圣贤书,滕梓荆还不至于下重手。自从他认识范飞起,一直认为真正的读书人,应该就像谦谦君子的范飞。既有君子的仁义,待人接物皆是一视同仁。即便他这种纯粹的武夫,亦是真心以待。
为人又有霹雳狠辣的手段,杀伐果决又毫不犹豫。做事又能筹谋布局,充分考虑他人的心意和态度。比起温而尔雅,丰神俊秀的范飞,郭保坤简直狗屁都不如。
砰——
拳拳到肉的愉快感,让他们主仆两人极为舒适畅快。
不过这只是教训,总不能真的把人打死打残。这不但破坏范飞的布局,郭保坤本人也罪不至死。足足半盏茶后,这场殴打才算结束。确认没有任何痕迹后,范闲和滕梓荆匆匆离开,也不理会还在哀嚎痛哭的郭保坤。
此刻已然将入深夜,范飞还在看书等人。绝影因为精神之海的伤势,还在闭关疗伤心神。如今在他身边服侍的,乃是滕梓荆的夫人。范飞喜欢微甜的蜜水,京都很多人都知道。因为这很是普通的习惯,如今京都的蜂蜜已经水涨船高。
知道今日小范公子,还有自家的丈夫出去办事。招惹的还是当今礼部尚书的公子,滕夫人自然心中焦急难耐。他们夫妇如今身受大恩,为的又是自家的仇怨,身为妇道人家的他,自然不敢多说。
范飞看出她的忧虑,放下手中庆帝三年前批阅的六部行文道:“滕夫人不必多想,我保证滕兄安然无恙。郭家纵有万般手段,我亦能慷慨坦然的接下。滕夫人应当知晓,滕兄在范府是客卿,不是被呼来喝去的奴隶。滕兄与我家小闲兄弟相称,范家更不会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拿滕兄顶罪。”
滕夫人闻言立时神情惶恐,单膝跪地行了万福之礼道:“范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这让贱妾日后如何做人。贱妾从来没有这么想,当家人更不会如此想。”
因为礼教的缘故,范飞并没有伸手扶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右手抬起示意滕夫人免礼后,恰好范闲和滕梓荆进入他的庭院。
滕梓荆见夫人神情惊慌,听到详细的事情经过,立时就拉着夫人跪在范飞的面前:“范大人,滕梓荆在澹州行暗杀之事,范家不但没有怪罪我,还助我找回妻儿解离别之苦。小范公子亦待我亲如兄弟,范府更是极力培养我的孩子。”
“如今又为我筹谋雪恨,滕梓荆即便身死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