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267.苦也不苦
说起来有些可笑，赵胜自以为给予赵政花天酒地的金，反而是暗探暗中用来对付赵国的。通过赵政这些年的努力和安排，邯郸城已然有了很多的漏洞。
赵国黑冰台经年已遍布全国，有些地方的力量还太薄弱，暂时还派不上用场，好在根基已经打牢。
坐在庭院内的石凳上，正在品尝新鲜朝露的赵政，开始回忆今日的演绎是否有错漏和缺憾。老师这些年的教导，他都牢牢记在心中，每日三省吾身就是他的习惯之一。
进入茶舍的后院，赵政自然不在伪装。有些虚胖虚浮的身体，随着真气汇入丹田，慢慢的开始瘦弱下来。苍白的脸色，还有双眼的淤青，也慢慢开始恢复正常。
姬如玉传授赵政的，乃是诸子百家中最善于隐藏自身的道家武学。修行的真气藏于血肉，只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痕迹，为天宗最善于养生长寿的法门。
赵政还没有意识到，每当他靠近姬如玉时。心神宁静下的空静状态，浑身会无意识的散发特殊的气机，而且这种气机会全部灌入姬如玉的体魄之内。
无形的气息很是尊贵，就像君王威临俯视众生。受到这股微弱的气机影响，姬如玉开始逐渐恢复意识，乃至五指不经意间动了动。
时刻关注公子的沐雨，很细心的发现了异样，绯烟和绯月急忙赶了过来。三人这才发现姬如玉已经开始苏醒，一柱香后摇晃着脑袋而睁开双眼。
“不愧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人，阴阳家，东皇太一，星空道果，有意思！”
姬如玉的脸色依旧苍白，浑身精血被消耗六成。就连浩然气也只剩下三成，帝王气和浩然意更是全部消失。首次遭受重创的他，眼神很是深邃的仰望天际。
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姬如玉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看清了前路，触摸到天人境界的门槛。更重要的是他看清自己缺憾，隐约的猜到东皇太一的些许秘密。
“东皇太一，你还是露底了！”
比起传授给赵政，山岳崩塌而色不变的帝王心态。姬如玉反而给人以“五毒俱全”，活的有血有肉的的状态。心中的思索停留片刻，他就笑着看向绯烟和绯月。
虽然已经数年未见，看到眼前关心他的姐妹，姬如玉还是感觉犹如回到了从前。
绯月眼见姬如玉苏醒，转身就悄然离去。而绯烟则羞红着脸，有些欲盖弥彰的出口道：“不要以为抛下我们离开，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我们只是怕你死了，日后不知道找谁报仇。”
姬如玉只是闻言轻笑，对鼓起脸颊红润的腮帮，身姿亭亭玉立的姬绯烟道：“好，我等着你们报仇雪恨，不过可不要让哥哥等太久哦！”
听到这番肆意调侃的言语，气的绯烟是柳眉倒竖的呵斥道：“你还是赶紧去死，死的越快越好。”
愤然离去的姬绯烟，听到身后姬如玉畅快的笑声。心中的怒火越发的厉害，只是从她慌乱离开的步伐，就能看出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
姬如玉犹如顽童般逗弄这对姐妹，让刚刚回转心神的赵政看得有些无语。眼前腹黑又无耻的人，真的是当初那个威势赫赫的四先生吗？
“政儿见过老师！”
赵政起身而严肃行礼，姬如玉的得意化为正襟危坐，看向赵政的目光亦是带着考究：“回答我三个问题，燕赵开战对秦国有何影响。燕赵若是开战，秦国如何得利。针对如今的赵国，你有什么布局。”
姬如玉的考教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每每皆是分析天下局势，还有对人和人心研究。先不说赵政的武学境界如何，但是他的心智和权谋，绝对是当今诸国王族最为深沉机变的巅峰。
赵政闻言而皱起眉头，回想起刚刚在庭院内。看过那些小圣贤庄，还有秦国黑冰台送来的情报，很快就在心中详细的分析起来。
姬如玉很有耐心，就在赵政思考之时，他开始推动自身仅存的浩然气疗愈体魄。浩然意剧烈的消耗让他心神萎靡，就连浩然气的运转也慢如老妇的脚步。
好在赵政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让他的拥有的浩然气活跃了几分，不过这询月的虚弱是必然的。这个月别说是动武，就算修行也成了大问题。
足足三炷香之后，赵政这才起身来到姬如玉的身边坐下，目光直视老师威严而又认真的双眼道：“燕国不是赵国的对手，虽然没有灭国的危机，但失城失地是必然的。燕赵几经鏖战本就是世仇，今日赵国对燕国开战，燕赵之间断无联盟的可能。日后秦国破六国合纵，这就是很好的切入点。”
赵政跟随姬如玉身边学习，耳濡目染下学到很多超前的词汇，心思和想法自然也是通透机变。
“秦国想在这场战争中得利，必然是暗中相助燕国，同时策动鼓舞赵国朝堂。让燕赵常年久战，消耗两国的国力和人口。”
赵政回答的时候，姬如玉的脸上几乎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如今年轻稚嫩的赵政心中颇为担忧：“政儿针对赵国的布局很简单，就是助长奢靡之风，瓦解其子民慷慨激昂之志。赵国本就耕地稀少，铜铁和战马更是稀缺。利用黑冰台的体系，游说韩国和魏国与赵国通商，让赵国尽享财货之力，瓦解赵国的财力和国力。”
三年时间尽心竭力的教导，还有适时点拨和引入思考的培养，赵政早在心中将姬如玉当成最亲近的人。比起印象早已模糊不堪的嬴异人，此时陪伴赵政长大的姬如玉反而更像是父亲的角色。
越是紧张在意，赵政心中也就越忧虑。深怕老师会对他失望，乃至是舍弃他离去。越是稀少稀缺的东西也越是珍贵，赵政几乎将所有的情愫都放在姬如玉的身上。
听到赵政的回答，姬如玉还算满意的点头，目光紧张的赵政即刻心中就是狂喜。随着姬如玉的再次摇头，赵政心中的喜悦又是瞬间跌落深谷。
心神想法有千机百变之势，赵政的神情却不露丝毫的端倪，可见姬如玉对赵政的培养是何等的成功。
“回答的还算可以，但想法还太过幼稚，片面。政儿有没有想过燕赵开战，为何不借机拉韩国和魏国下水。有没有想过启动黑冰台，拉拢燕赵朝堂上的庸碌之辈，暗杀那些真正有能力的臣工。”
“有没有想过如何借燕赵开战的时机，为秦国积累人口，黍米，财货和铜铁。”
姬如玉的神情较为失望，赵政感觉心中羞愧而脸红。没想到苦思良久的回答，在老师的面前几乎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老师言语的提点。赵政意识到自己对认知和分析的欠缺，还有思考和策略局限和固有化的桎梏：“政儿受教！”
姬如玉道：“给你三天的时间，回去好好写篇策论，详细描写此次燕赵开战的优胜利弊。”
“诺！”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听到姬如玉吩咐的课业。赵政点头答应后，顺着密道而返回女苑，走出密道的刹那就恢复起原本虚软肥胖的体魄状态。
刚刚回到质子府内，趁着昏暗的夜色夜幕，赵政悄然找到等候许久的申越师父。听申越描述秦国，接受文字书法，还有秦国律法的教导，还有申越对他阅读商君法的思考理解的衡量和考核。
身为嬴异人的长子，还是血脉尊贵的公子政。
若是不熟悉秦国和秦法，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赵佾和赵偃每日仅学习两个时辰就感觉劳累不堪，要知道赵政自五岁开始，每日仅仅只睡三个半时辰。
年仅八岁的赵政，早已成为光芒万丈的少年！
足足忙碌两个时辰后，赵政这才身心萎靡的回到房间。盘膝推动道家【凤凰涅盘术】的功法真气，恢复近半心神后的赵政即刻去向赵姬请安。
“母亲！”
赵政站在床帘外轻声呼唤，此刻已然是深夜，赵姬已然卧榻就寝。赵政来的悄无声息，这样的状况并非一日两日。身处黑灯瞎火之内，唯有声音最为亲近。
已经三年未曾见过赵政样貌的赵姬，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儿子来了，这三年每晚都是如此。甚至听不到赵政的声音，赵姬根本是彻夜难眠。
黑暗中伸手拂过赵政顺滑的发丝，赵姬不禁心中伤感而泪眼婆娑的心痛。
哪有母亲会不心痛儿子的，赵政更是她十月怀胎掉下的肉。即便知道赵政是在伪装藏拙，自污名声为了未来而努力，赵姬的心里依旧如同刀割一般。
“政儿，苦了你了！”
赵政知道母亲担忧自己，哪怕心中有无尽的感动和伤感。他的面色和声音依旧平静而毫无波澜，因为他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态度。
否则就枉费老师和申越师父的辛苦教导，还有他三年内付出无数泪水和无数熬痛的成果。
帝王不喜颜于色，这才是他赵政该有的心胸和意志：“为了政儿的未来，为了秦国和天下，为了九州炎黄的血脉血统，政儿不苦！”
即便心中在落泪，赵政依旧不敢遗忘初心。
赵姬躺在床榻上闭目而休，赵政依靠着床榻拉紧她的手不敢松开，母子两人似乎心神已然互相进入彼此的心尖。
哪怕夜晚的天气很冷，可挡不住赵姬和赵政炙热的亲情。就在东升的初阳，如小荷初露尖角时。赵政顺其自然的醒来，不顾还在昏睡的母亲，又再次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女苑之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