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翻滚着惊涛骇浪,发出巨大的海啸声。
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云雾缭绕之中,各色的灵力朝四下散开,应该是有许多人缠斗在一起。
距离太远,她有些看不太清,遥遥望去,只注意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半空跌落,砸进海里,仿若天边下了一场五彩斑斓的雨。
他们被海面吞噬,然后那周身灵力凝成的光团,一点点暗淡、随后消失不见。
最后,在一抹强光迸开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窗外“轰隆”一声雷鸣,洛疏竹猛然惊醒,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五千年的那场决战了。
后背出生出了薄薄一层细汗,她感觉寝衣粘在身上,黏黏腻腻地十分难受。
她深呼几口气,裹了件外衣从床榻下来,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冰凉的茶水入喉,洛疏竹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她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上的项链,却在抬手的瞬间,猛地一顿。
手腕处一片白皙,但那个地方,本该有一根红丝。
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那一处的皮肤,后知后觉得意识到:历拂衣把解药服下了。
两人“同生共死”的联系已然断开。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可洛疏竹却无端端觉得心慌。
她很了解历拂衣,如果不是害怕“拖累”她,他不会切断这种联系。
所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洛疏竹对着镜子快速了挽了个发髻,推开门,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此时此刻,她已经没什么耐心去写信确认。
“去哪?”穿过长廊的时候,洛留影在身后叫住她,“这么急?”
“我去找历拂衣。”
他神色严肃:“出事了么?要帮忙么?”
洛疏竹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只摇摇头:“暂时不知道,兴许没事,但我要去看看。”
“疏竹。”凌远陌不知从何处而来,他发丝上沾了绵绵细雨,看起来有几分急切,“天灵传来消息,历拂衣受了重伤,但他已经回寝殿医治了。”
一段话飞速说完,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又道:“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怕你从别的地方听到什么夸大的传闻,才赶过来告诉你。”凌远陌顿顿,“别太担心了。”
洛疏竹勉强算是送了一口气。
受重伤,总比生死未卜要好上一些。
“但我还是得去看看。”
“嗯。”洛留影轻轻点头,但显然还不太放心,“……有事记得传信。”
“我就是去探望一下‘病人’。”洛疏竹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开口:“不过,万一要是真有摆不平的事,确实得回来找哥哥当靠山。”
“去吧。”
洛疏竹一脚踩在地面,伸手挑起衣服内挂着的鳞片,朝守卫晃了晃,然后畅通无阻地踏进了龙族。
龙族会把鳞片送给心上人,所以他们对于佩戴鳞片的异族,也大多持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洛疏竹来过龙族,但却不知道历拂衣住在哪里。
她在市集上转了下,最后蹲下身子,掏出一小袋亮晶晶的糖果,朝面前的小男孩递出,“我想问一下,二殿下住在哪里?”
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孩子,一看就是住在这在附近的,应该会知道历拂衣的寝宫在哪个方位。
小男孩额角还顶着一对绒绒的龙角,他抓出一颗糖果,对着阳光看了看,才放到嘴巴里。
“在那边,很大的一个宫殿。”他一手指向东方,做了个“很大”的手势,又说:“我们家所有人住进去都绰绰有余。”
“谢谢,我知道了。”洛疏竹笑笑,抬腿欲走,却发觉被人拽住了裙角。
她回头,却看见小男孩把糖果袋子丢给身后的跟班,然后抬起头,声音稚嫩:“姐姐,你找二殿下做什么?”
她思索片刻,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是他朋友,来看看他。”
“啊?”他声音拖长,似乎没料到她这样说,“可是二殿下和他身边的哥哥都很凶的,你要小心一点。”
洛疏竹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打算辜负一个孩子的好意,只点点头道:“好。”
连小孩子都这样说,看来历拂衣确实,不甚在意自己的名声。
她抬脚向东方而去,如那孩子所言,历拂衣的寝宫确实很巍峨。
大气磅礴的颜色,但看起来却有些过分的冷清。
门外没什么阻拦,洛疏竹不太确定地顿了下,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了一步。
“又来?没完了是吧?”门口的巨大树木上,一道身影猛地落了下来。他把洛疏竹上下打量了一遍,忽得轻蔑一笑,“画虎类犬,别以为穿得像,就能模仿别人了。”
他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不屑,随后围着她转了几圈,其后开口道:“我脾气不好,不管你是哪家送来的,都赶紧滚!”
洛疏竹不直道他在说什么,皱了皱眉,没有发作,“我来找历拂衣。”
“呵。你胆子不小,居然敢直呼——”
他的声音,在看清她衣服上的暗纹时,戛然而止。
这个纹路,好像和历拂衣宝贝披风上绣的,一模一样。
少年的脸一瞬间涨红,他结结巴巴了半天,过于嚣张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良久,他终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洛姑娘。”
“嗯……我还以为有人模仿你呢,哪成想正主来了。”方霁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一只手不断去扯自己发尾,这是他紧张时常做的动作。
尴尬间,方霁一个用力,头皮被自己猛地扯的生疼,他终于换了一副样子,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把人往内里迎,“快请进,哦对了,我是方霁。”
“我知道你,他和我提及过。”洛疏竹回以微笑,“你刚刚那是……”
“没事没事,哈哈。”方霁干巴巴地笑了几下,“我就是认错人了。”
他不愿多说,洛疏竹也没有多问,她看向面前高大的寝殿,轻轻问道:“……历拂衣还好么?”
“挺好,已经醒了。呃,我是说……还行。”方霁有些不确定,他是该维护自家殿下英明神武的形象,还是该帮他装装可怜。
这一点,历拂衣也没提前和他通过气,那还是不要轻易回答了。
他轻咳了一下,伸手推开内殿的大门。
殿内有些昏暗,洛疏竹踏进去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草药的苦香。
床榻上的人忽得动了动,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来,看到来人的脸,似乎是有些惊讶,然后才张口:“疏竹。”
面色惨白,声音沙哑,裸露的肌肤上,缠了一圈圈的纱布,看起来确实伤得严重。
洛疏竹坐到床榻边上,对着昏暗的光亮去看他的脸,良久才开口:“……又弄成这样。”
历拂衣忽然动了下,他猛然伸手把洛疏竹环住,然后才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
洛疏竹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香味,扑面而来,仔细去闻得的时候,那味道已经融在了药香内,分辨不出。
她伸手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