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号午时,汇聚到位的内喀尔喀部、科尔沁部骑兵集结到了义州城下,按各自部属聚成两大块。
当然,如果细分的话,内喀尔喀部那一大片又分成五块,科尔沁部就比较集中了,只有两大坨。
蒙古骑兵的军纪约等于无,乱哄哄挤在一起,就城墙上明兵能看得见的前排,甚至还有下马摘掉靴子倒砂石的现眼货。
作战得力的带甲兵全集中在各小部落的台吉一周,上百骑兵在各部落间往来奔驰,将大首领的命令依次往下传。
义州东城墙上。
朱梅指着内喀尔喀部骑兵围得最严实的那片区域,给主帅讲解道:
“那便是五大营的斋塞部,也叫瓮吉拉特部,炒花年老之后,五大营便是他主事。嫩科尔沁部的首领博尔济吉特奥巴,是炒花的外孙子,这俩家都是亲戚。李帅抢过来的那个布和,应该是奥巴的侄子一辈。”
左翼蒙古三万户的各大部落首领,都是达延汗的后翼,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春秋时期的诸侯。
“这么说,我算是抢对人了?”
李昊原先是奔着黄太吉岳父去的,没想到布和居然还是科尔沁部首领奥巴的实亲戚。
“除了这个布和外,李帅所得的色目人中有不少都是各部首领的近亲,难怪他们南下抢人这么积极,半个月就集结完成。”
朱梅也说不好这是祸是福,反正今天大明吃不了亏。
只要能拖到下午,自宁远出发的六千援兵就能赶到。
“车营兵对付他们足够了,按原先的布置,总兵标营出东门背城列阵,朱镇的营兵在两侧城墙上结阵,将重型火绳枪和火炮都搬到城上去。”
第一次指挥几千人的军阵,李昊尽可能做的保守一点。
旗牌官将主帅的命令传达下去,简陋的临时城门缓缓打开,标营兵推着牛车鱼贯而出。
孙承宗重建的车营全照搬了戚继光的编制,百人以上的车营兵,便可按一司、一局分成左右翼、中军三大块。
所以总兵标营很快就结成阵型,中军约有九百人,分成前后两排,车上装备的全是火炮和各种火绳枪。
第一排营兵手里甚至还有长三眼铳这种单兵火器。
左右两翼的营兵摆成了三排,且防备方向各自偏向南北,以防蒙古骑兵从两翼迂回进攻中军。
朱梅的营兵则布置在各处城墙缺口,以及总兵标营南北翼两侧的城墙上,加强两翼的防护火力。
至于给主帅改装的抛石机,则被二十多名营兵推到了五大营阵前的一个小土包上。
“朱镇就坐守城头,若有意外,城内一切营兵听从朱镇指挥。”
因为要上阵杀敌,李昊暂时性地让渡了这两营的指挥权。
“属将听命!”
朱梅抱拳一拜,将主帅和总兵家丁送到了下城步梯口。
“曹文诏率一百五十人,拦在义州以北两里远处,放过两黄旗鞑子,只拦穿着华丽的蒙古部落首领,降者不杀,能抓多少首领抓多少,普通蒙古兵不用管。”
虽然城外有四五百两黄旗鞑子,可只要上万的蒙古兵乱起来,八旗也不敢结成军阵和大明家丁骑兵硬干,只能随波逐流,因为乱跑的蒙古兵是真的能撞死他们。
“黄龙和祖宽各带一百人,拦在义州以北五里处。专杀有铁甲的蒙古人,皮甲蒙古兵都不要管。至于鞑子,他们打咱就还手,不打就不用管,只杀蒙古甲兵。”
众将得令,翻身上马后从北门方向出城而去。
闲着的曹变蛟带了二十多家丁,陪轻装简从的主帅出东门。
“小曹,在我没有杀散斋塞部之前,你不准冲阵。”
进入投石机的弹袋之前,李昊特地勒令曹变蛟坚守在城前,免得他起兴杀向蒙古人,让斋塞等蒙古首领提前避开。
“李帅放心,我也是严守军令之人。”
小曹应下来。
几个营兵开始转动绞车的轮盘,投石机的杠杆开始下降,直到与地面平行。
……
说实话,斋塞其实并不想和科尔沁部一起南下抢回亲戚。
他是位四十七岁的蒙古勇士,脸圆如盘,眼睛细小,下巴处的胡须和头发一样乱。
“若不是七年前昆都仑汗放了我和两儿,我怎么也不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