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皇爷~左安门破了!”
老太监刘朝连滚带爬闯进了乾清宫寝宫里,如果不是乱兵破城,他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天启帝歇息。
朱由校正躺在皇贵妃范氏的怀里,听着小老婆唱小曲儿。
病重的皇帝听到南城墙破了的消息也不着急,轻轻拍了拍皇贵妃的手背,让她停下来后才转头看向老太监,示意他说清楚。
“辽兵趁夜挖开城墙,五军营将士拼死抵抗,奈何李逆势大,左安门陷于敌手。目前南城墙七门尚存六门,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三门尚在咱手上。将士们士气足,还能撑很久。”
刘朝简单说了下目前的形势。
捉拿魏忠贤客氏给城外逆贼,并将魏阉一系的私产分给京营将士这步棋走的相当好,城内百姓称赞圣上终于看清了魏忠贤乃奸宦,营兵们每人分到了七八两银子,士气大涨。
虽然京营兵仍旧打不过辽兵,但放三枪就溃散的情况是没有了,军粮供应充足,京营兵们还能据城、沟壑坚守。
“召集黄立极和当值堂官,看能不能凑些银子出来,调一些援兵进城。”
天启帝当然知道从哪里去搜刮银子,可如今事态紧急,城内刚办了魏忠贤一系的太监们,外朝百官因此人心惶惶,不和阁臣、六部堂官商议就动手,有些官员可能直接开城门投李逆去了。
刘朝命令而去,三刻钟后君臣在文华殿前殿举行廷议。
数十个火盆摆列在前殿一圈,巨大的蜡烛架上数百只小火苗散发着光热,与殿外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仿佛天地间仅存这一处光明之地。
天启帝将自己的设想讲给阁臣听,命他们现在就拟出一个主意来。
“还是抄了崔呈秀、吴淳夫、田吉的家,此三人我早就派人盯着,他们私吞的太仓银决没有被送走。”
黄立极老早就想好了对策,他虽然是爬魏厂公的大腿上来的,可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要是办事得力,说不定能功过抵消,以后平稳致仕。
“准!兵部的人呢?调哪支兵进南城?”
从南城往北走还有一道城墙,是永乐皇帝时修建的,用料比南城墙扎实多了,城墙也高。
只要防得住凸字形转抱北城墙的那两段,辽兵就不得不和攻打左安门一样硬攻崇文门、正阳门等三座顶级城门。
天启帝虽然惧怕单人进攻的李逆,但却认为辽兵攻不进北面来。
起码今晚打不进来。
兵部尚书冯嘉会原先也是阉党官员,这几天连家都没回去,就住在衙门里,没日没夜干活,生怕皇爷找到由头抄他的家。
“阎鸣泰和他的蓟镇兵,其下有尤世威、吴自勉等猛将,将士们也都是能勤王的好汉,在南城挡住辽兵轻轻松松。”
“准了!”
一张一弛才是掌控朝政的节奏,对实心办事的阉党官员,天启帝该准就准,以便快速增强君臣之间的信任。
廷议进行的相当顺利,大明这驾年久失修的马车居然再次快速运转,在第二日午前完成了调兵入城的壮举。
可惜略迟一步,辽兵和裹挟而来的民壮刚刚完成了对崇文门的进攻。
时间拨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大明不幸、皇纲失统,阉党黄立极、来宗道、崔呈秀、霍维华、冯嘉会、吴淳夫、顾秉谦、施凤来、田吉……乘衅纵害、祸加九边,魏忠贤、客氏秽乱中宫、虐流百姓。边臣李昊恐大明社稷沦陷、集合良将德兵,共赴国难。”
王秀才初步拟订了讨贼檄文张贴在了部分重要场合,以及沿大街念给南城百姓听。
当然,李大帅的部分政策也被宣布与众,包括从军拷饷者,人人按月领双饷。
都不用细致入微,简简单单搜刮下东西二城,几百万两轻轻松松,给十万大兵都能发两三年的双饷,更不用说这种临时征召几个月的民夫。
阉党官员占据了檄文的大部分篇幅,用词还算文雅,小民百姓也听不懂其他的,但阉党官员名字一列出来,南城的百姓就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不同于崇文门以北的中西东北四城,单独被包起来的南城里住着的基本上都是穷人,他们可没多少为国捐躯的思想,但也不想掺和进辽兵闹饷这档子事里面。
换个说法,能与大明朝廷荣辱与共的权贵们集中住在西城,富商们则住在东城,中城区则大部分是官员及其家属,北城比较杂,京营兵、锦衣卫们、国子监的监生们全住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