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辽长城西段,即起于山海关、止于开原附近的这段,大体沿西南-东北走向,唯独在辽河套区域陷下去一部分。
陷下去的这段长城呈V形,浑河河道在尖尖角的东侧与辽长城重合了一段。
因此十四日整个白天,李昊等人只需要绕开东岸的长定堡、长宁堡等几个关键村堡能隔河望见的区域,就可安全行军。
夜晚相对安稳,赶了两个时辰路后,其余众人终于撑不住,找了片林子啃干粮歇息。
费劲咬着肉干的李昊则为他们守夜,后半夜谁先醒,就替换主帅,让精力充沛的锦州总兵也睡会儿。
十五日白天的行军就比较麻烦了,虽然队伍中全穿着正黄旗布面甲,可后金早就有死令,乡野间巡逻的村堡不得低于十人。
只要他们出现在后金巡逻兵的视野里,巡逻鞑子就会策马赶到跟前询问。
好在李昊带了一个女真兵,在靠近过程中足够糊弄过去,一旦快进入攻击距离,锦州总兵等人就快速射箭,没让一个巡逻鞑子逃走。
放铳是不可能的,那声响太大了,后金只有极个别的牛录会列装火器,这些特殊牛录的鞑子根本不参与乡野巡逻。
因为连续遇到三队鞑子巡逻兵,李昊这股绕后小队推进速度大大下降,等跑到上游,河道水深变浅时,他干脆率人过了河,装成自辽阳出发的送信使者,大摇大摆朝着沈阳城而去。
当然,李昊的那些鞭锏武器全藏了起来,只携带大弓和腰刀,所乘之马也换了匹较为矮壮的,显得他不是那么高。
到傍晚时,他们两天两夜跑出了两百二十里地,距离沈阳城仅仅三十里上下。
“干爹,前面两里地有个车队,似乎躺着几个伤兵,他们不走了,咱要不要绕过去?”
吴三桂带来前方军情。
猛啃窝窝头的李昊问了句:“大概有多少人?”
要是不多,追上去顺手杀了。
“十七八个的样子,伤兵得有好几个。能打的应该有十五个鞑子。”
锦州总兵来了精神,“马泽不用动手,看管驮马。其余四人一个解决一个,我打十个就行。让他们逃出去几个无所谓。今晚就能赶到沈阳城下,如今不怕行踪泄露了。”
和大明一样,后金的城门夜间会关上。
稍作整顿后,这队人朝向前方亮起火堆的鞑子营地而去。
前方营地是镶白旗鞑子,他们还是很机警的,见自南边来了六个旗丁,当即搭弓勒令来人停下。
李昊也听不懂他们嘴里的鸟语,直接拿弓,边射边冲。
年轻的小吴终于有跟着干爹一起冲锋的机会,他虽然也带了建奴大弓,可使不来,只好抽出腰刀跟在干爹身后。
几个呼吸间,锦州总兵就杀到了镶白旗营地里,这群鞑子也终于明白来人是谁。
让李昊惊奇的是,就算他们认出了自己,也没有逃命的心思,只护在一辆马车旁,并快速驾着马车前进。
身重七箭后,李昊砍翻了最后一个有抵抗意愿的鞑子,截停了马车和还活着的八个镶白旗鞑子。
“李将军,我们投降。”
一道很熟悉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可锦州总兵愣是没想起自己啥时候在后金有熟人了。
直到他强令车内之人下车跪着投降,才明白这确实是熟人。
原先在海州城逃了的杜度,他爹是较为喜爱大明文化的褚英。
一问才知,这人觉得辽阳城多半也保不住,他腿受了伤,经不得折腾,就准备一路北上沈阳城,逃亡路上找了驾马车运他北上。
海州城大逃亡时天还没亮,镶白旗旗众不知道原旗主的意思,大多直接逃往镶白旗旗丁聚集的南营,和杜度错开了。
“将军神武非凡,杜度再也不敢抵抗,就此归顺大明,永不复叛。”
这位后金小贝勒腿上夹着夹板,他的跪姿变形到只有那条好腿挨着地,和后世泰国民众跪拜泰王时的匍匐式跪礼差不多。
李昊回头一望,自己带着兵卒里,有一个汉兵中了三箭,已经为国捐了躯,吴三桂也挨了一箭,伤在左臂,剩下两人没有受伤。
见干爹望过来,小吴立即表示:“我没有大碍,右手好好的,还能杀鞑子。”
干爹能挨七箭而面不改色,他虽然疼得直冒冷汗,但故作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