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巴天昂和洛任杰双双赶到了。
两人满头是汗,脸上的神色无比紧张,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恐惧——因为,他们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的车子停在那儿。
两人觉察到危险的气氛随着那群人慌乱的气息和恐惧的眼泪,发散到了空气中。虽然很微弱,微不足道,但他们依然能够感受到。
“隐沙帮!”
“呵,看看吧!你们这次还有什么话说?”李人玄目光扫过巴天昂和洛任杰的脸庞,冷笑着开口道。
“唔……没错……这的确是我们猎荒者小队的车子。”
洛任杰的脸色惨白,但他几乎没有回看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就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可是,大人您有所不知,这支猎荒者小队的车……早就丢失了。”
“丢了?”
李人玄一脸狐疑,目光仍在洛任杰和巴天昂的脸上来回游荡。
“是的。”
“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冥有意无意的站在两人身旁,他知道此事蹊跷,必须问个明白。
“怎么说呢,实不相瞒,这其实是我们意料之中的情况……因为这跟我们调查的结果差不多……”洛任杰发挥了急智,脑筋转得飞快,语气平静地说道。
“讲!”
李人玄脸色一沉,语气冰寒。
“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我们隐沙帮一个叫赖头阿辉的猎荒者带队出去狩猎。我们给他外出的时限是一个月,条件是,至少要带回十个奴隶,可是……”洛任杰脸上筋肉颤抖着,叹了口气。
他走到车旁,先是低头看了看跪地哭泣的流民,然后愣了一会,又突然转过身,一拳砸在车前档上。
尘土飞扬——他用手抹去车头前大灯的浮尘和血迹,上面赫然出现隐沙帮的标记。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但赖头辉和他的手下却仍然没有归来。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判断,这支猎荒者小队大概率是遇到了不测,回不来了……这对我们的损失很大。”
“遇到不测?”王冥的眼睛眯起。
周围一片死寂,就连流民们的啜泣声也停止了。
洛任杰的这番话,基本是靠现场那辆车子推测出来的,而且也猜对了七、八分。其实,赖头辉离开的时间并没有三个月那么久,但他的话里虚中带实,不由得不信。
“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前,你们隐沙帮这支猎荒者小队,被别的帮派伏击,导致全军覆没了?”王冥挑着眉头问道。
巴天昂上前一步,也证实道,“各位应该明白,干我们这行的,人人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稍有不慎,伤亡就是无可避免的。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也就各安天命,无所谓了。”
“荒野中,死亡伴随着每个人。”
一旁的洛任杰补充道,“他们每时每刻遇到的危险,远比这里多得多,很多情况都难以想象。敌对帮派、流民的陷阱、毒虫野兽、变异生物、缺少饮水食物、甚至还有极端严酷的环境……稍有不慎,猎荒者就会从猎人变成猎物,变成白骨,唉……”
洛任杰脸色无比沉重,叹着气,不断地摇头。
现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火光摇曳,人群中不时发出微微摩挲的响动。
许多人都曾听说过,隐沙堡的奴隶生意不像以前般那么好做了,人们对奴隶的需求大增,但“货源”却越来越少。
人们不知道猎荒过程中的各种艰辛,所以听到洛任杰的话,有些帮派暴徒联想到了自身的境遇,触景生情,也是一脸落寞之色。
“所以……你想说的是,这些人其实是外面的流民?”
李人玄看了看那些满脸惊恐的流民,盯住洛任杰的眼睛问道。
“很显然的事情,我并不知道赖头辉他们发生了什么。总之,他们已经死了,事情就是这样子。”
“呸!”
李人玄忽然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他走了过去,弯腰捡起一把染血的弩箭,抬手指着洛任杰和巴天昂两人厉声道,“这些武器,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那你们给我解释解释,就凭这帮人,昨晚是如何闯进来的?竟然杀了我玄帮十几个兄弟?”
李人玄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人。虽然洛任杰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但他知道这事颇有蹊跷,显然不会轻易相信隐沙帮的一面说辞,所以他想再逼问一下!
他一想到昨夜死去的玄帮兄弟,想到玄帮被不知何人玩弄于掌股,成为笑柄,丢尽了脸面。一时间,李人玄的眼中升腾起两股烈焰,几欲将其焚烧,化为灰烬。
“这……”
在李人玄的强大气势下,洛任杰的神色有些慌乱,但他很快稳住心态,镇定下来。
“这件事,一定还有什么曲折和我们不知道的。”
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脸来,面色不改地看着李人玄,无奈说道,“但我刚才已经把我们知道的情况说了,至于后面,这车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正是!如果大人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那不如让我来问问这些人吧!”巴天昂腾地站出来。
王冥本想阻拦,但伸出手后很快又缩了回来,他也想看看极致的恐怖会造成什么后果。
巴天昂健步如飞走到流民们身旁,目光扫视一圈,一把抓住那个披头散发的老者,飞速拎了起来,随后从刀鞘中拔出匕首!
“你们要还敢隐瞒,这就是下场!”
寒光一闪!
“呀——”
老者的凄厉惨叫声划破夜空,他的一只手被生生砍断,伤口截面喷涌鲜血,溅落在附近其他人的脸上和身上。
“杀人啦!!”
流民中,一名年轻女性被吓得嚎啕大哭,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透过一缕缕发丝,所有人都能看到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咦,居然吸食过巨麻草!”
巴天昂一眼就看出女人的状态是由什么引起的。
他冷冷一笑,扔下老者。伸手一探抓住那个女人的脖子,将其整个身体凌空,直接揪出人群,提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巴天昂狠狠道,“说!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别……杀我!别杀我!!”那女人呼吸困难,双腿乱蹬,死死抓着巴天昂的手臂胡乱摇着身体。
“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就不会老实回答么?”
巴天昂狞笑,把她狠狠摁到在地,手上匕首从上到下一划,撕开了那些本就衣不蔽体的衣服。
对他来说,这样的流民见得多了,对付的法子也很多,但他们最终的命运只能有一种。
“是……是那个女人,夜里带我们进城……”女人几乎在悲泣哀求。
“女人?”巴天昂的眼睛瞪得溜圆,咆哮道,“什么女人?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