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樽说:“没有,我一个人。”
胡超女说:“那你出来吧。我刚从欧洲回来,和朋友一起喝酒,你到蓝岛来吧。”
如果胡超女直接叫他去蓝岛,他可能不会去。这时他心里正烦着呢,想喝酒,听她这样一说,便心动了。加上确实好久没见胡超女了,他心里还真有些想她,便没有犹豫,开车去了蓝岛酒店。
胡超女并不是一个人,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看上去有点面熟,冯万樽又想不起是谁。胡超女见了他,立即热情地站起来,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并且自作主张地往他面前倒了杯红酒。一边倒酒,一边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雨青,著名导演。”
胡超女介绍的时候,冯万樽还准备礼貌地握个手,可听说对方是导演,顿时态度变了。他正生着整个演艺圈的气,怎么可能对一个导演有好感?刘雨青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香港的一个三流导演,有不少花边新闻,常常是报纸娱乐版的主角。不是因为他拍了怎样轰动一时的片子,而是因为他每拍一部片子,肯定会和其中一个女星闹出绯闻,无一例外。冯万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胡超女感到冯万樽情绪特别,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给他斟上酒。
刘雨青看在胡超女的面上,对冯万樽显得很热情,端起面前的酒杯,向冯万樽敬酒。冯万樽也没有拒绝,端起杯子,又是一口干了。
后来,冯万樽才从胡超女口里知道,她在娱乐圈混时认识了刘雨青。刘雨青一开始就展开对她的追求,那时她对刘雨青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这个人有才华有抱负,只是运气不好。她曾动过心思,要帮刘雨青一把,找机会让他拍几部好片子。有一次,她还真的差一点和他上了床。他们约定当天晚上到一间酒店见面,可在当天上午,她听到一条消息,说是前一天晚上,刘雨青从一位女星的家里出来。胡超女受了娱乐圈的影响,并不认为性关系是一件特别的事,但她同时又觉得,他应该为此给自己一个说法。她给他打了电话,向他提起此事。他很坚决地否定了。胡超女顿时觉得这个男人好虚伪,对他没了兴趣。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不算一件事,兴趣才是最大的事。
此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但再没有向前进一步。刘雨青似乎一直都想将那件事完成,而胡超女的想法已经完全不同。她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刘雨青其实是想通过她投资几部片子让他来拍。胡超女说,如果他直接对自己说或者定一个投资回报标准,她倒不反对帮他一把。商人,在商言商,投资了,肯定希望有所回报。可是,他不这样想,而是想将她弄上床,然后再以这种关系取得她的投资,她便有点恶心的感觉了。
他约了胡超女很多次,这次是因为她刚从欧洲回来,难免有些寂寞的感觉,想见冯万樽,又知道他身边有李曼君,心里觉得大为不爽,就答应了刘雨青的邀请。可是,见面之后,他大概急于和她上床,老讲一些黄色笑话,她大为反感,便给冯万樽打了一个电话。
冯万樽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胡超女的救生圈。他倒不在乎这个,很早以前他对她说过,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乐于为她做这件事。
刘雨青当然不希望冯万樽在这里,又见冯万樽一个劲地喝酒,便想早点将他灌醉,以逼他离开。冯万樽心里不爽,也想醉,便一杯接着一杯喝。胡超女一开始就发现冯万樽今天情况不对,便也不管刘雨青,拉着冯万樽走了。
出了蓝岛酒店,胡超女见冯万樽有点醉意,便问:“曼君在家吗?是不是送你回深水湾?”
冯万樽说:“她不在家。”
胡超女问:“不在家?你们闹矛盾了?”
冯万樽说:“她走了,不要我了。
胡超女有点明白了,招手叫来了自己的车,把冯万樽拖进车里。
冯万樽问:“去哪里?我想喝酒。”
胡超女说:“去我家喝吧,我那里什么酒都有。”
到了胡超女家,冯万樽便自己去拿了一瓶威士忌。胡超女知道他已经有点喝多了,便抓住酒瓶,不肯给他。他便求胡超女,说自己心里难受,恨不得想杀死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将自己灌醉了,好好睡一觉。胡超女心软了,陪着他喝。一瓶酒很快被喝完了,冯万樽还要喝。胡超女知道,他已经醉了,便拉住他,不让他再去拿酒。
冯万樽说:“姐,你别拦我,让我喝。”
胡超女一把将他抱住,说:“姐不让你这样作践自己。”
让胡超女大吃一惊的是,冯万樽竟然哭了起来。
这时,胡超女才感到事情严重了。当初,他的父亲去世,他面临人生的空前危机,不惜上船赌博,不惜与黑道为伍,以身试法,最终甚至逃亡,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咬着牙挺着,从不掉一滴泪。如此坚强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哭成了泪人儿,能不让她心疼吗?她劝说了半天,反复追问,他才说,李曼君不要他了,抛弃他去娱乐圈发展了。
胡超女说:“原来是这件事呀,多大个事?你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于是,冯万樽对她说,李曼君其实早就想去娱乐圈发展,只不过他一直不知此事。从英国回香港后,她一直都在为进入娱乐圈做准备。前不久,认识了娱乐圈的一个叫阿添的导演。这个阿添当导演虽然不出名,但搞关系似乎有一套。他在电视台小有权力,报考艺员培训班的人,都要从他那里过一手。他答应李曼君,让她进入艺员培训班。
胡超女说:“阿添是吧?我知道他,你放心好了。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李曼君会自己回来找你。”
冯万樽听了,又惊又喜,问道:“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胡超女说:“她不是想进艺员培训班吗?我让她进不成,她就只好回来了。”
冯万樽有点不相信,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胡超女说:“总之,我有办法,你不用管。”
35
严倩琳答应见萧厚昆,两人约定在咖啡厅见面。
萧厚昆提前了十分钟到,严倩琳却迟到了。萧厚昆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严倩琳才姗姗而来。萧厚昆见来见自己的是个大美女,心里便大为后悔,怎么都没想到,冯万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混出这样的天地来,财富等先不说,身边美女如云,他的那个秘书李小姐已经够让人垂涎了,现在又有这个严小姐,也是比那些电影演员还漂亮。在香港这种不太容易见到美女的地方,冯万樽身边竟然集中了这么多美女,可见,他的生活过得非常潇洒写意。而自己当初挖空心思,不就是希望生活能过得好一些吗?可如今呢?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冯万樽的成功,自己的失败,他心里的不平衡就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严倩琳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萧先生是吧?你想进马神集团工作?”
萧厚昆说:“是的。我和阿樽是大学时的同学。”
严倩琳说:“这么说,萧先生也是电脑高手?”
萧厚昆连忙解释说,冯万樽大学时的专业是哲学,计算机只是他选修的专业。冯万樽修了两个学位,而他只修了一个。严倩琳“哦”了一声,问道:“那么,萧先生觉得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萧厚昆说:“我只想跟阿樽在一起。如果将来有一天阿樽走向事业辉煌,我能对我的儿孙说,我见证了那一切,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倩琳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以忠诚追随阿樽?”
萧厚昆说:“是的。我要将我永远的忠诚奉献给阿樽。”
严倩琳说:“这比较好办,阿樽忘我地工作,生活却是乱的,吃饭睡觉都没有规律。我也一直想物色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包括他家的清洁卫生等。这件工作很简单,我会给你一个具体的时间表,你按照这个时间表,去阿樽的家,将他家的卫生搞好。比如,将地板清理干净;将衣服送去干洗,然后分门别类整理好。”
萧厚昆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料到严倩琳会给自己安排这么个工作。毕竟,他是冯万樽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生,严倩琳竟然给他安排这样一份工作。那不是污辱他,而是在污辱冯万樽吧!他当即变了脸色,说:“我不是太明白严小姐的意思。”
严倩琳觉得,自己能够拨冗来见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她当即说:“你不明白吗?我看你心里很明白。”
萧厚昆还不甘心,说:“严小姐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严倩琳站起来,带着厌恶地说:“一定要说清楚?那我问你,阿樽的父亲冯良开老先生是怎么过世的,你比阿樽更清楚吧?”
萧厚昆的脸一下子白了,辩解说:“开叔是赌博的时候脑出血过世的,这件事,樽哥也是清楚的呀!樽哥不在澳门的这段时间,我每年还去给开叔上坟。”
严倩琳说:“看来,你太高估你的智商了。那我再问你,冯老过世后,阿樽在澳门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吧?阿樽离开澳门之后,你去了能叔那里做事,深受能叔的信任。你怎么取得能叔信任的,你能告诉我吗?”
萧厚昆还有些不甘心,说:“我之所以去能叔那里工作,还是因为樽哥。开叔和胡老虎以及能叔,是很好的朋友。能叔一直很照顾樽哥的,樽哥突然离开了澳门,不知去向。能叔就找到我,问樽哥的情况,我就这样认识了能叔。”
严倩琳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接下来,你会告诉我,能叔退休了,在胡老虎的集团里没有人罩着你了,所以,你就离开了,是不是?”
萧厚昆说:“是啊。原来严小姐已经调查过我。”
“需要调查吗?”严倩琳说,“你大概不知道,阿樽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谁在帮他吧?是胡超女。你以为,你和能叔做了什么,能瞒得了别人,但瞒得了超姐吗?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姓萧的,我警告你,离阿樽远一点。如果不是阿樽心好,想放你一马,你有十条命也活不到现在了。你看好,那里是门,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今后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阿樽面前晃来晃去,我肯放过你,我的弟兄也不会放过你。”
萧厚昆做了亏心事,其实根本没脸来见冯万樽。只不过能叔退休之后,他莫名其妙被炒了鱿鱼,在澳门再无法立足,只好来香港碰运气。在香港换了两间公司,最后进入了一间香港赌马集团。这间赌马集团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之所以录用他,是因为他和冯万樽曾经是同学,他们希望他利用这一关系,进入冯万樽的公司工作,为集团搜集情报。
严倩琳见萧厚昆的时候,冯万樽在干另一件事——租房子。
深水湾那幢别墅是为李曼君租下来的,既然她不在那里,他也根本不想回去。到了公司之后,他拿过当天的报纸,翻到分类广告,给一家中介公司拨了电话。他的条件是,房子必须在快活谷附近,其他条件不限。事情还真是巧,快活谷附近恰好有一套公寓要出售,价格很合适,中介公司问他是否有意买下来。
放下电话,冯万樽看房子去了。那是一套空中别墅,在顶楼,上下两层,装修过的,家具齐全,并且可以鸟瞰整个快活谷马场。屋主因为移民澳洲,急着将资金回笼,才愿意以略低于市场价格出售。冯万樽几乎没有考虑,立即交了订金。至于深水湾的那套别墅,他也懒得去理,让它空着。接下来,他返回公司,相关手续让保镖去办了。保镖将他的生活用品清理了一下,拿到快活谷这边的公寓,家就搬过来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冯万樽心情还算平静,毕竟胡超女答应过他,用不了多久,李曼君就会自己来找他。他默默地等着。曾有许多次,他想给李曼君打电话,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移动电话二十四小时开着,希望有一天李曼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可能似乎越来越渺茫。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冯万樽内心的痛苦,绝对不是外人所能够洞悉的。他的生活完全失去了规律,甚至变得有点神魂颠倒。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他长时间地研究马匹的相关资料,一遍又一遍看VideoForm,常常一整天将自己关在快活谷的房间里,也不吃任何东西。有的时候,他半个小时前才吃过东西,却又突然告诉保镖,让他们叫快餐上来。保镖十分吃惊地说:“你半个小时前才吃过呀!”
“是吗?难怪觉得一点都不饿。”他说。
那段时间,他根本就不去公司,而保镖代替李曼君干起了秘书工作,将数据分析人员研究的报表从公司里拿回来交给他,又将他所签发的投注单传真给公司。他开始改变自己所订立的原则,常常将一个月的计划资金投入一场赛马之中,甚至将下一月的计划挪用。他看赛事分析资料,却不看比赛结果,也不让保镖告诉他自己的中彩报表。他不接听任何电话,包括严倩琳和朱文豪的电话也不接听,他们通过保镖约他出去吃饭,他也一概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