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花儿凋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潘家有女初长成。那个活泼好动的杏衫姑娘已然成了妙龄少女,凤眼含波,秋水为神玉为骨,一举手一投足,百媚顿生,倾倒了这世上的凡夫俗子。
左邻右舍,阳谷县方圆百里都知道潘秀才家出了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上门提亲的富家子弟将潘家的门槛都蹬破了,潘氏夫妇也知晓女儿貌美,自古红颜多祸事,想要快些将金莲嫁出去,也好叫那些好色贪花之辈断了念头。只是金莲姑娘天生傲骨,平常世俗平庸之辈她怎生瞧得上眼?平日与她最要好的芙蓉姐姐早以出嫁,那年春节前芙蓉回了一趟娘家,听说她嫁的是个外地财主,家里有几十亩好田,两头小虎般生猛的大黄牛,每天都有白面食,村里的妇女都红了眼眶,尤其见芙蓉穿着大红缎子小袄,厚底花边棉鞋,玉器般白皙的腕子上套着翠绿镯子,纤纤玉指上金华夺目,在县里的妇女看来那才叫光宗耀祖,坟上冒青烟。
那日吃完晚饭,金莲和芙蓉手拉手坐在炕头上唠家常,唠着,唠着芙蓉就掉下泪来,娇躯不住抖动,泣不成声。金莲吃了一惊道:“姐姐哭啥?有什么委屈与妹妹道来,莲儿舍了性命不要,也要为姐姐出气的。”
芙蓉抹抹眼泪道:“金莲妹子还是你待姐姐最好,咱们女人这辈子总要受些苦处,不碍事的。”
金莲好生不解道:“为什么女子便要受苦,这是那家的王法?是不是你夫君待姐姐不好。”
芙蓉叹了口气道:“我那当家的乃是个农户,家里虽有几块好地,倒也没有去吃喝嫖赌,待我也还是好.......不过....唉!总之是我命苦。”
金莲疑惑不解道:“那姐姐为什么哭?”
芙蓉道:“你还没出阁......不懂的。“
金莲奇道:“是啥事啊?莲儿都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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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自从嫁到婆家后受尽委屈,也没个说话的知心人,她和金莲从小一起玩耍,情同姐妹,如今见到闺中密友焉能不倾诉肺腑?就见她脸上一红道:“姐姐自嫁到婆家....也有两年,可不知为何到如今还未生养,婆婆严厉,对我说来年若还不能有一男半女,便叫当家的另娶一房。”
金莲道:“那姐姐夫君如何说法?“
芙蓉道:“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平日里便没甚主意,只说啥事都顺老人意思。”
金莲性子烈,听了这话不由得怒道:“他堂堂七尺,自己便没个主意么?不生养便怪姐姐一人么?我家的母羊与赵老四家的公羊拜堂后也生不出小羊,后来与李大婶家的透亮白一起,一个晚上便有了小宝宝,可见没有生养,未必就是咱们女子不济事。”其实她妙龄少女不通人事,那里知道生养之事,只觉羊儿如此,人多半也是如此。
芙蓉心知自己丈夫身虚,鱼水之欢心有余之,力不足也!但她性子温顺,又受旧时思想束缚,那敢说丈夫身弱,听金莲如此大胆,不禁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捂住金莲朱唇道:“你这丫头怎这般胆大妄为,叫伯父听见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那还了得么?”
金莲心里好生不服,暗想:我说我家羊儿之事,怎就煞风景了?都说是女子不成气,便有理么?
芙蓉掐了她一下笑道:“你这丫头从小就倔犟性子,也不知那个男子敢娶你。“
金莲杏眼一瞪道:“谁要嫁那些臭男子,若是一辈子受男子的气,嫁他何用?”
芙蓉叹了口气道:“咱们女人本就要依仗男子啊!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无男人咱们一介女流如何在这世上独活?“
金莲“哼”了一声道:“咱们女子就比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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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么?我听说书先生讲古时有个木兰将军,武艺高强,好多男子都要听她号令呢!”
芙蓉叹了口气道:“那是说书,怎能当真?”
金莲嘟着嘴道:“怎不能当真,要莲儿说那些臭男子害怕咱们女子有能为,才给咱们裹足,什么这个德,那个规矩来坑害咱们。”
芙蓉笑骂道:“越说越离谱,咱们女人怎能不守妇道?我瞧天也黑了,姐姐先回去了,省得让你小妮子教坏。”
金莲拉着芙蓉衣袖,好生不舍,芙蓉也想与她多聚些时光,只是自己父母还在家等候,蓉已在潘家住了数日,怎好再叨扰,姐妹俩只好洒泪而别。
金莲少女心性,难过良久,也就过去,这年春节出奇热闹,年三十晚上烟花漫天,万紫千红,五彩缤纷,霞光幻彩遮天盖地,炮竹轰鸣不绝于耳,大街小巷一派喜气洋洋景象,潘德卖了几幅字,换了几串铜板,叫金莲到集市上买了些粗粮,肉皮以备过节之需,王氏偷偷塞给金莲一把铜钱道:“你爹给你的压岁钱,你欢喜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吧!”金莲鼻子一酸道:“爹爹不厌弃莲儿么?“
王氏叹了口气道:“那有爸爸不疼女儿的,你爹他心里有数,其实啊!他也疼爱你不得了,可你老跟他对着来,说什么不想守妇道,你爹饱读诗书,你这般说词他能不气么?“
金莲点头道:“那我从今以后便不气爹爹便是。“
王氏笑道:“我看你好不了三天半,你这丫头从小就倔。”
金莲如花儿般灿烂一笑,蹦蹦跳跳地冲出门外,她从小裹足,行动与现代女子相比自然笨拙不少,但她天性活泼好动,跌倒也不在乎疼痛,久而久之在古时女子里算是手脚灵活,耳聪目明,动如脱兔了。
本章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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