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赵无疆想得很明白,氏族势大,想要破解必须逐个击破。
他对氏族并不是很了解,但与太原王氏接触要多点,便决定从太原王氏下手。
先了解,再破局。
密室之中,天光不显,尽管烛火鸟鸟,但仍旧暗沉不已。
王腾飞面庞之上阴晴不定,对于赵无疆的反问,他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叹息道:
“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是家主,但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还有那么多族老。”
“来刺杀你姐的刺客,是他派的吧?”赵无疆质问。
王腾飞沉默,眼眸低垂。
赵无疆见状,眼眸微眯,语气蛊惑:“这样的王氏,你呆着有何用?还不如叛族!”
“我是王家的人!”王腾飞一声大吼,让自己显得更有信心。
“所以他们抛弃了你们姐妹三人!”赵无疆亦是一声高喊,压住了王腾飞的声音和气势。
他双手笼袖,静静看着颓然下去的王腾飞,声音幽幽:
“你可以选择叛出王氏。
或者,你,王腾飞,成为新的家主,改变这个日薄西山的家族。”
王腾飞颓然:“他们已经认为我叛族了...”
“不。他们怎么认为不重要,你是家主之子,完全可以强行压下这些质疑。”赵无疆蛊惑道:“先立身,再前行!”
王腾飞呼吸急促,忿忿道:“说得轻巧,我怎么立身?我是老九啊!”
老...九?赵无疆面不改色,沉声道:“我可以助你!”
“你?”王腾飞惊醒,“你必定对我王氏一族图谋不轨!我是不会要你助力的!”
赵无疆浅笑一声,眼眸斜蔑,道:
“所以你是个不堪重用的老九,所以你只能看着你姐久居幽幽深宫,最后被家族抛弃刺死,所以你只能放跑妹妹,让她年岁不大便入了凶险莫测的江湖!
接受帮助可耻吗?
扶不起来才可耻!
莫非你觉得自己是蜀国刘阿斗?”
王腾飞面红耳赤,垂下头颅,沉声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事后你自会知晓。”赵无疆双手笼袖,平澹道:“还是那句话,你向我认个错,再把王氏此行人员配置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你刚才可没后面的条件!”王腾飞眼眸怒睁。
“对呀,你都说了,那是刚才。”赵无疆缓缓转身,眼眸闪烁:
“记住,时不待你!
也许等一下我还会再加条件,或者我决定杀掉你。”
他脚步不停,烛火晃动他朦胧的身躯。
“我说!”
王腾飞一声大吼:“但还要放了我的四个仆人!”
赵无疆轻笑一声,“给王公子磨墨!”
密室中阴影浮动,护国坊的人出现,向赵无疆躬身行礼。
......
一盏茶后,赵无疆手持黄白信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王氏此行人员名单。
赵无疆坐在木椅之上,笑道:“铁骨铮铮王腾飞!”
“这个王腾腾是谁?”赵无疆看着榜首的名字。
“我三哥。”王腾飞道,王家这一辈子嗣,男子排入字辈,皆是腾字,寓意着王家的腾起。
“有族老前来吗?”赵无疆折好纸张,他已经大致了解王氏来人,七位公子,除了王腾飞外,一人只有一仆,但都威胁不到自己,能威胁自己的,只有那些强大的族老。
王腾飞支吾道:“暂且不知...”
“对于其他几族,你知晓多少?”赵无疆沉声。
“周武秦王刘李朱,目前只有七族。”王腾飞脱口而出。
“没了?”赵无疆疑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平日里都不关注其他氏族的吗?”
王腾飞感觉怪怪的,但说不上来,他支吾半天,没有说话。
“放了放了。”赵无疆摆摆手,护国坊的人将王腾飞解开。
粗大的铁链哗哗坠地,沉重清脆。
王腾飞感受着久违的自由,不由满脸欣喜,全然没了紧张,看得赵无疆扶额叹息。
“赵无疆,你真就这么放了我?”王腾飞不解。
若不是曦儿和烟儿,加上我要在王家有个暗子,我会放了你个傻子才怪......赵无疆搓了搓手,道:
“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过年?你若想,我可以将你重新绑回去!”
王腾飞连连摆手,刚要说话,就被套上一个漆黑的麻袋,紧接着,他感觉被人扛起,想要发力,却周身绵软。
......
“砰砰砰砰砰。”重物坠地。
王腾飞挣扎着想要打开麻袋,双脚乱蹬,随后一声声熟悉的轻唤传来。
“二公子,二公子,我们被放出来了。”是苍老的欣喜声。
随后,他被解开,天光重新显现世间,他跌坐在地,身旁是自己一脉的四位老仆。
“咳。”一声轻咳响起。
喜怒哀乐四人中的魏喜渊渟岳峙,他须发皆白,沉着脸看向五人。
“尊上嘱咐,莫要忘了他对你说的话!”
王氏老仆满脸好奇,王腾飞神色复杂,他拍了拍白玉长袍,尽管发丝凌乱,但已然又成为了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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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声道:“难道他不怕我告诉族人吗?”
赵尊真是神机妙算......魏喜见到王腾飞果然如赵无疆预料一般开口询问,心中对赵无疆愈发钦佩。
他沉着脸又道:
“尊上嘱咐!傻逼!”
随后他脚步轻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留下呆愣疑惑的王氏四位老仆和王腾飞。
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
护国坊。
王义方坐在轮椅之上,轮椅齿轮转动,不断推动他前行,他在书架之中不断寻找。
很快,他停下,眼前是跨越千年历史的古籍,《尚书》。
以朝代划分,分为《虞书》《夏书》《商书》《周书》。
虞夏商周。
他缓缓在书桌上摊开《虞书》,大手轻柔,如待珍宝。
一字一句,目光所及,皆是深邃。
“虞城,赵家村,是有虞氏之后吗?”王义方轻声喃喃,他提笔,在一旁写给赵无疆的信上又添上几笔,随后一声感慨叹息:
“九嵕山龙脉。
是九州的龙脉?还是谁的龙脉?
可惜啊,恐怕我看不到真相了。”
“咳咳咳...”
王义方剧烈咳嗽一番,帕巾紧紧捂住嘴巴,沉闷中带着撕心裂肺。
直到咳得胸腔剧痛,似痉挛颤抖,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松开的手帕上是殷殷血迹。
他目光幽远,苍白的脸上都是笑意,还包含期待:
“还好...还能护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