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鸟的青焰如夜中指引旅人的明灯。
至少赵无疆如今是这般感受。
这青灰火焰鸟娜燃烧的模样,一如他在昭陵之中,在李淳风那盏青铜灯上所见。
为什么他们几大氏族都有这青灰之焰?赵无疆一步步走向气机萎靡的众人。
他在昭陵之中,并没有细细感受这火焰的气息,如今从这些族老身上,却能感受到这火焰给他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就像这火焰来自于他,就像他时刻包裹在这火焰之中,从未分离。
“赵无疆...你若杀了我等,就是与几大氏族结为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刘族一位族老厉声,他摇晃着身躯,想要站起身来。
赵无疆瞥了他一眼,置若罔闻,手指轻点,族老手中升腾的青灰火焰便鸟娜向他奔来。
在族老惊骇的目光中,火焰在赵无疆手中化作一个脑袋大小的青灰火球。
诡异的绿光映在众人脸庞之上,不断扭曲。
“此火,来自昭陵吧?”赵无疆缓缓开口,眼神阴冷迫人。
各位族老悄然挪动身躯,发现赵无疆并没有对他们散出杀意,不由松了口气。
“是。”
他们硬着头皮说道,如今赵无疆问话,虽杀意敛去,但他们不想激怒赵无疆。
刚才赵无疆双手背负,云澹风气一击,已经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十数年前,昭陵玄宫之下各族争夺,我们几族发现了一盏青铜长明灯,没能夺下,但夺下了长明灯的烛火。”
赵无疆颔首:“烛火有何神异?”
“燃己身命元,散焚天之威。”周族族老望着赵无疆手中不断缩小的火球,老眼震惊。
火球在赵无疆手中不断缩小,火焰顺着赵无疆手心钻入体内,好似欢呼雀跃一般,化作滚滚热流奔腾。
【叮!恭喜宿主以长明之焰锻造,系统即将升级。】
赵无疆脑海中突兀的出现系统的声音。
长明之焰?这火焰是这个名字?它能让系统升级?赵无疆心绪翻涌,让自己熟悉的根源就是此?
这火焰为何会与系统有关联?
“你们族中还有不少这青灰火焰吧?”赵无疆沉声道,他流入体内的火焰尽管很多,但从根本来说都只是一丝所化。
各族也不可能将火焰完全赐予这几位族老,应该储藏有更多。
“那是自然,不过劝你死了其他心思,族内底蕴之深厚,根本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族老等人默默调息,修为正在快速恢复。
天边有人飞掠而来。
李长风身形闪烁,出现在断壁残垣之上。
四周兵甲碰撞,城防闻讯赶来。
“走吧。”李长风叹道。
赵无疆不答,五指伸展,手中消失的火焰转瞬即现,青焰鸟鸟。
他感受到自己修为又强横了几分,但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被吞噬命元。
兵甲愈近,四周来人无数,赵无疆抬手一挥,青灰之焰如龙游曳,射向族老。
下一刻,凄厉异常的喊声传出,李长风皱了皱眉头,但没有阻止赵无疆。
“走。”赵无疆冷着脸道,火焰游动,回归他手中。
李长风眼眸微眯,这火焰之威,他很清楚,也知晓各族藏有这灭世之炎。
但无论是青铜鼎还是这火焰,赵无疆一瞬就能如臂指使,彷若赵无疆原本就是青铜鼎和火焰的主人一般。
虞城赵家村......李长风叹了口气,与赵无疆脚尖轻点,消失在断壁残垣之中,只留下萎靡的十数位氏族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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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隐去。
护国坊,众人悲戚。
王义方被放置在木棺之中,棺木深褐,并不大,只是堪堪葬下他的身躯。
“王尊一年前就在准备自己的棺椁。”李小左泪水溢满眼眶,抽泣道:
“他没有用金玉,而是用了木材,也没有选择大料,他说,怕抬棺之人受累。”
说着说着,李小左再也忍不住,趴伏在木棺之上放声大哭。
赵无疆头戴白布,尾端挂有麻绳,他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悲伤,彷若生老病死,真的如同平日里说的人之常情。
他时而眼眶温热,心中也无太大的波澜,就像王义方不是死去,而是累了睡去一般。
“大兄一生崇敬魏公,我会将他葬于昭陵,与魏公同陵!”
赵无疆语气坚定,火盆内纸钱焚烧,鸟鸟升空,焚尽之后的黑色泛着红光,又被微风吹落。
“可淳...”李长风丢下一张张黄纸,看了一眼哭泣的李小左,叹道:
“可他不会同意!他一辈子都在愚忠,不会同意义方葬入昭陵的。”
“他会同意的。”赵无疆面无表情,语气不容置疑:
“一定!”
......
几日未雨的长安,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细雨无声,唯灵前火烛静谧鸟鸟。
李小左跪坐在赵无疆身侧,眼眶红肿,清丽脱俗的俏脸上是楚楚怜意。
赵无疆手中死死盯着王义方留给他的信笺,已有一盏茶的时间。
王义方生前写有两封信给他,不知记录着怎样的秘密。
“吾弟亲启。”
四字饱满莹润,横撇之间自有风骨情意。
他抽出第一封信笺,黄白色的信纸在火光映照下,透亮了几分。
.....
山势绵延,几点灯火。
黑幕之下是星星点点的光亮,在这片山脉之中时而闪烁。
光亮拉近,山中古村。
犬吠夹杂着孩童哭泣,妇人咒骂男人嬉笑怒吼。
一间不大的土屋内,柴火噼里啪啦燃烧,黄泥土墙被日久年深的火舌舔舐地漆黑一片。
一只大手轻抚泥墙,伸手一触,便是满手黑灰。
大手轻抚自己脸庞,黑灰划过,原本普通的面容被画上几道黑痕,他龇牙咧嘴,随后缓缓撰紧插入自己腹腔的箭羽,大手勐地用力,刺入血肉的箭失被拔出,带出殷红有些乌黑的血肉。
“真痛啊...居然被你摆了一道...啊额...嘶...终究还是我胜天半子!
我已然长生有望!
呵呵啊哈哈...”
此人正是袁天罡,他一路逃遁到这偏远小村,此刻伤势惨重,但并无性命之忧。
最后一根箭失被他随手丢在一旁,他满手鲜血,提起一旁底座漆黑的水壶,开始洗去满手鲜血。
在他的身后,是倒在血泊之中的苍老妇孺,不远处门槛,一个精壮的中年男子手持锄头,瘫软靠在房门上,脸上沟壑纵横,大眼怒目圆睁,眉心血洞不断淌出红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