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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影被送回了天伦公俯,路上姜磊问她需不需要回东方帝景去拿衣服,她说不用,不用拿。
姜磊问要不要木头,她没有回。
木头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她已经要不了了。
深夜。
书房里静寂无声,没有半点灯光,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烟头的猩红也被这夜色熏染成了雾黑。
烟点燃着,却又许久没抽,夹在两指中间,借着一点风的势头很快就燃到了尽头,烫到了男人的手指,他没动。
他闭着双眸,隐隐约约可看到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以及紧绷的肌肉。
好一会儿他才睁眸,视线落向了被烫的发疼的指尖,他依旧没有动。
好像——烫的不是他。
直到没有什么可以燃烧,火苗慢慢熄灭,他才松手。
他如一个疲惫到极致的人,就连呼吸都浅的微不可闻。发胀的眸看着屋子里的某一处,未曾眨眼。
“孩子……别跪……起来……”玉姨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徘徊,她发青发白又清瘦的脸,突然间有了好多的皱纹。
“无碍……我……早晚是……是要死的……”楼玉这话说的已经是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力气已竭,“我……我不……怪……”后面那个字,没有说出来,血已经从她的唇角往出流,乌黑。
楼景深拿了棉布去给她擦血,声音一次比一次嘶哑,“玉姨,玉姨!”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会杀人!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叫了医生过来,他在一边等候。
五分钟后,医生放弃抢救。
已无力回天。
那句不怪谁,始终没有说。
楼景深狠狠的拧着眉心,又再一次闭上了眼睛,筋脉在剧烈的跳动!
他或许真的如同楼西至所说,他黑白不明,在那个当下,他还想要玉姨原谅唐影,但怎么可能,人命关天。
可他,不想要唐影坐牢。
苍茫腐朽的叹息声从心头而起。
【我还以为你多少是有点喜欢楼景深的,不想你对他毫无感情。】
【项链是陆城的求婚礼物。】
【小六是陆城的。】
【视频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他们做,另外是四根手指逼着她拿掉孩子……】
他猝然起身,到了阳台,冷风肆虐,吹着楼下的花草树木在疯狂摇摆。
要变天了。
他笔挺的站着,仿佛正在经受着风吹雨打,那一身被掀起的衣服鼓起来又落下去,拍打着身躯。
半响后,电话来了。
来电显示一个字:爸。
他第一次,没有接父亲的电话。
放在桌子上,继续吹着冷风。
五分钟后,出门。
…………
冬天的夜,总是寒风彻骨,梧桐苑里更是。处处都没有人,花花草草都被夜色淹没着。
楼景深进去,穿过中堂到达奶奶的院子里,没有点灯,奶奶应该是睡了。
他在外面没有进去,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奶奶,楼西至没有开口,其他人不敢讲。
奶奶八十多岁,身体再硬朗也承受不了这消息,可他……早晚是会知道的,玉姨要下葬。
他站了半个小时,乌云散去,薄薄的月光洒下来,把他的身影勾勒的凌乱不成形。
少倾,他转身,碰到了门口的盆栽,发出了声响。
几秒后——
“玉儿,是你吗?”
楼景深没有吭声,一会儿里面灯开。再过一会儿,门开,奶奶披着厚厚的外套出来。
“奶奶,是我。”
“怎么是你?”奶奶有点意外,但也挺高兴,“你大半夜来做什么,不冷吗,来,进来。”
屋子里有暖气,一进去,暖烘烘的热气便随身布下。
两人坐在沙发,老年人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瞌睡,也完全清醒了。
就是披散着头发,白绒绒的头发从头顶两侧散开,人也比白天憔悴很多。从他有记忆以来,楼月眉就没有胖过,一直很清瘦。
“奶奶,多吃饭。”他拉过奶奶的手,温柔的按摩,都是骨头,骨头上是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