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妈和外婆一起过来的。
“外公呢?”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出去,我问了一句,表弟追问了一句:“阿爹呢?”
“睡觉去了。”外婆多此一举地叮嘱表弟道,“你别去吵他,让他好好休息。”
表弟听了非要去看外公。
我和妹妹站在老妈身边,继续问:“你们过来干吗?”
还有,外公睡觉不和外婆睡在一起,睡在这边吗?
二楼那地方应该是租出去了,就娘舅和舅妈住的地方,而外婆原来住的地方破旧不堪,房内不开灯哪怕是白天都很昏暗,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后院里的光亮。
外公住在那,走也是走在那房间。
“你外婆说上回买来的东西找不到了,我过来帮忙找找。”老妈看着我们两个,面色柔和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自己去玩。”
还真是突然。
妹妹好奇问:“是什么东西?”
老妈又笑了下,说:“不是吃的,你们出去晒晒太阳。”
我和妹妹看着外婆和老妈进房间,关了门还上了锁,神秘兮兮的,好奇心越发重了,走下楼梯,出声给他们听。
到了楼梯底下,我们到处望了望,发现也没别的可以玩的地方。
这一圈都是住的人家,外面呢,不是田地就是泥路。
没意思了。
想回家。
我们刚和表弟相处融洽就被打断了,他去看外公了,我们是跟去看外公,还是留下玩他的游戏?
好像都不太好。
在这里,我们像是两个外人。
“老妈她们在说些什么啊?”妹妹小声问我。
我摇头回道:“我怎么知道。”
她推我一下,催道:“你上去听听。”
我走了一步,回头看她:“你也一起上来,我们轻点。”
“好。”妹妹笑了。
于是,我们两个猫着身子往上张望,轻手轻脚做贼心虚一般地走了几步,想要听听她们母女俩说些什么悄悄话。
可声音能听到一些,话却是完全听不清。
可能是在说外公的一些事情。
到底是谁让外公去住在原来的房间的呢?是舅妈,还是外公自己?
我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
人死了会变成什么,看得见的尸体,还有看不见的鬼魂。
总之,有人去世的房子是不吉利的。
以后表弟结婚还要拿这栋小楼当做婚房的,在没有拆迁以前,没有拿到农村的别墅之前,舅妈一直这么认为,一直这么念叨着,等家辉结婚了,再好好把这里装修一下。
我和妹妹因为听不到什么,在楼梯上磨蹭了一阵,又听到老妈穿着高跟鞋往门边走,吓得赶紧下楼躲起来。
外婆出来,站在门边和老妈说:“月妹啊,这几天我记性越来越差了,刚才和你说的,你全部记住了?”
老妈点头,劝道:“妈,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办法,你别想太多,现在好好休息,好好照顾爸,你病倒了,谁来照顾。”
外婆想了想,才说:“是啊。”
老妈下楼,看到在楼下的我们,奇怪地问我们:“你们怎么不出去玩?想回家了。”
“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如实说。
老妈难得同意了我们的说法,干脆道:“没什么好玩的,那我们回家吧,先出去看看有没有车子,没有再打电话叫碰碰车过来。”
“嗯。”我们看着老妈走向老房子的后门,身影很快融进黑暗中,到了楼梯口往上走的时候才有一些光亮。
我们跟过去。
老妈提醒我们:“楼下等一会,别乱跑了,我再去看下你们外公。”
“好。”
我们继续在楼下傻站着,无聊地到处看了看,走到厨房的窗户边,试着挪开窗户,往外张望了几眼。
除了杂草,还有些垃圾。
既然是在这里,那肯定是外婆家里的人扔出去的,窗户边就有一个红色的提桶,不放塑料袋,直接放着各种厨余垃圾,据我观察,不是每天都拿出去倒的,有带水的垃圾放在里面很容易引来苍蝇虫子的,最后还要外婆提出去倒掉。
外面没有像街上那样的大垃圾桶,外婆可能就近倒在了这窗户后面的地方。
不珍贵的东西可以这样随手一扔,而珍贵的东西当然要藏起来放好,以免自己忘记,所以提前告诉给了老妈。
比如说,给未来孙媳妇的见面礼。
可能是外婆自己的嫁妆。
奶奶的嫁妆是一只金戒指,一直戴在手上,生牢了,硬掰下来是不可能的。
“那不痛吗?要怎么才能拿下来?”我们问过正在桥边洗衣服的奶奶。
奶奶说:“不痛。”还洗了洗手上的肥皂沫给我们看,“颜色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别人还以为是假的呢。”说着说着就笑了,“到时候抹点肥皂就能下来了。”
我们催着奶奶现在就抹。
那戒指戴在手上都已经是凹进去的状态,边上的肉怎么可能不痛。
可是奶奶手上的戒指哪怕抹了肥皂也已经是摘不下来了,它过不了关节那一关,只能一直继续戴下去了。
爷爷也有一个金戒指。
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次睡觉前都要把戒指摘下来放好,不是怕戴着睡觉不舒服,而是怕戒指在睡觉的时候不见。
那怎么可能呢?
人睡在蚊帐里,没有梦游的习惯,就算是松掉了不见了,那也是在蚊帐里,不然,还能到哪去?
太过看重,反而埋下了隐患。
当爷爷上了年纪,摘下戒指上楼去午睡,遗忘了要把戒指放起来的事情,那戒指就不见了。
爷爷说是被老鼠叼走的。
可他上了楼马上就想起来没放好戒指,再下来的工夫,戒指就没了,真的是老鼠叼走的?
这种事,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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