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有点慌。
他还从来没见过儿子这么吓人的样子。
他甚至怀疑,下一秒云慕骁就会大逆不道对他动手。
“爸,你真是个窝囊废!”
“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你爸!”
“哼,你是我爸,那又怎样?”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云慕骁踢了行李箱一脚,说:“云深深那个贱人又堂而皇之的跑到家里来了,爷爷对她稀罕得不得了,反而是要把我这个大孙子赶出去,你都不管管?”
“我管个屁,你妈为了给你争家产把人家父母害得那么惨,我都没脸见她!”
得知云深深就在楼下,云涌暗自庆幸自己没下楼。
要见了云深深,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就算糊涂了一辈子,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知道老婆犯事儿,他也难辞其咎。
云慕骁看他那没用的样子,不住冷笑。
“爸,怪不得我妈天天骂你窝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窝囊!”
“你闭嘴!”
“不管大伯怎么死的,横竖这云家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本该是你当家做主的,结果呢?”
云涌说不出话,简直气得要背过气去。
云慕骁泄愤的把衣服往行李箱里丢,絮絮叨叨:“反正我算看明白了,我妈不在这个家,指望你根本指望不上,迟早家产都要落到那两姐妹手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爸,既然爷爷要我滚蛋,那我走,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总有一天,我要风风光光的回来,把那两姐妹赶出去!”
“行,你有志气是好事。”
“还有嫣然那个小贱货,妈的,为了留下,她真是不择手段,我算是看清楚她了!”
云涌疑惑:“你妹妹又怎么你了?”
“哼,天天装得那么温顺懂事,其实就是个心机婊!”
想到云嫣然刚才的表现,云慕骁没好气。
不过他也知道,没有人会信他的话。
他就算到父亲面前说,也只会认为是他把气撒到妹妹头上才这么说而已。
干脆的把父亲推出房门,他收拾自己的东西。
云涌在门口长吁短叹。
最终,只能悻悻离开。
……
云景宏把云深深单独叫到了云家的茶室。
云深深在他的指示下去拿了茶叶,祖孙俩一起喝茶。
茶水暖暖的,云深深却没心思喝。
“爷爷,你以后不打算住在云顶四季了?”
“我回来住挺好的,以后让浅浅一个人住吧,她也该有点私人空间。”
“嗯,知道了。”
“唉,深深啊,我真是个失败的家长。”
云景宏情绪松懈下来,没有了刚才怒打孙子的气势。
他蜷坐在椅子里。
毕竟年纪大了,心情一不好,看起来就更显老。
看着他佝偻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个颓废沮丧的小老头,云深深忽然意识到岁月如梭。
爷爷真的老了。
“深深,你妈妈还好吧?”
“她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云深深没打破这刻意的沉默。
只是拿起茶杯,品着清茶。
云景宏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清清嗓子,说:“从前我也是为你爸爸的前途着想,才不允许他和你妈妈在一起的,那时候我固执得很,总觉得你奶奶已经不在,我作为家长,理应对每个儿子负责,为他们以后着想。”
“可以理解。”
“一切是我的错,我只想着利益,从没关心过孩子们都在想什么,要是当年我没有那么逼他们,他们会有更好的人生。”
云景宏说着,两行泪落了下来。
活到这个年纪,他从不轻易流泪。
在他眼里,这是可悲的,是弱者才有的表现。
但现在,他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江凤仪到云氏工作,表现得很好,又把你小叔叔哄得很好,说实话,我原本也是看不上她的,怎奈你小叔叔从小不能担事儿,人也糊涂,难得有个女人能帮我管教他,所以,我才会让江凤仪进门。”
云深深没有打岔。
她静静地听。
她知道,爷爷今天感慨万千。
云景宏聊了很多很多,说了关于江凤仪这些年的一切。
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声。
“唉……你爸爸要在天有灵,一定会怨我,要不是因为我的固执偏见,他也不会英年早逝,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爷爷,没有在他出事后照顾好你们两姐妹,让你们吃了太多的苦。”
云景宏低下头去。
用两只手捂着脸,他难以自制的哭了起来。
单薄的身子犹如风中残烛,不断抖动。
云深深感伤道:“我爸爸不会怪你的,我妈说了,当初他有了我和妹妹,他很幸福的,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也没有怨过你什么,他心里一直有你,始终惦记着这个家,怪只怪造化弄人。”
听了她的话,云景宏哭得更惨。
这一辈子,他从未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过。
云深深陪了他许久。
直到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对许多的往事稍加释怀才离开。
……
盛宴在云家门口,一直等着云深深。
从保镖那得知云深深到了云家后,他心中忐忑,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跟了过来。
瑟瑟寒风中,他不安地徘徊着。
直到看见云深深的身影出来,他才眼前一亮,安心许多。
“深深!”
他深情呼唤着,大步迎了过去。
云深深正沉浸在思绪中,看见他来了,很意外。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和你爷爷前后脚来了云家,我担心会出什么事儿,所以跟来看看。”
说着,盛宴拉过云深深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
而云深深的手,很小很凉。
心疼地拉着她上车,盛宴没说什么。
但云深深看得出来,他所有的关心焦虑都写在了脸上。
绑架一事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他始终都在不安。
等上了车,云深深跟他说:“你不用太担心我了,江凤仪姐弟都被抓了,我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危险了。”
盛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度担心没能藏好。
回想着那夜他满世界找人的窘境,他忍不住叹气。
“我看起来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