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景辞喊谢宴声的名字,温澜才惊觉谢宴声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了。
江景辞的话后劲儿太大,此时的她内心翻滚如潮,大脑却又一片空白。
谢宴声和江景辞的目光隔着温澜相遇。
温澜站的位置在两人中间,短暂的沉思之后她转身走向谢宴声。
谢宴声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嗓音沉沉,澜澜,去停车场等我。
可暖暖——温澜如梦初醒,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先下去等我,暖暖的事儿交给我。谢宴声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下,乖,先去停车场。
温澜猜到谢宴声有话与江景辞说,只好照做。
等到温澜乘坐的电梯门关闭,江景辞缓缓开口,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能否令谢先生满意。
谢宴声面无表情,从衣袋摸出支烟咬住,想点的时候却没有找到打火机。
江景辞抬手,朝他扔来一个古铜色的小东西,他果断接住。
是个打火机,沉甸甸的。
啪地一声,蓝色的火苗在谢宴声掌心跳跃,接着,烟雾缭绕在骨节分明的指尖。
那件事刚闹出来的时候,我连弄死你的心都有。但为了澜澜和孩子们,才忍了这二十年。
或许是因为爱得太深,真当她没有意识任我为所欲为的时候,我竟不舍得了。江景辞接过他递来的打火机,点燃手中烟,但又不甘心看你们过得太舒坦。
所以才制造出一个个发生过关系的假象,离间我和澜澜的感情。谢宴声狠狠吐出几个白色烟圈。
出事之后,他和温澜之间就有了一道看不到的鸿沟。
他摒弃掉所有杂念靠近温澜,温澜用了好几个月才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现在,江景辞说当年的事情是假的——
原以为你和温澜会感情破裂,分手,却没想到你们相互扶持走到现在。江景辞狭长的双目中怅然若失,或许,这才是真爱吧,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对她的爱没有一点质疑和动摇。
谢宴声朝步梯口弹了下烟灰,那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和澜澜心中二十年,时至今日,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谎言也是扎在我心中的一根刺。江景辞眼底浮出一抹薄薄的悲凉,前些年一边赌气一边在等着你和温澜闹掰。你们非但没有分手,还生了两个儿子,夫唱妇随过得无比惬意,这些年我才开始反思。
你不用反思,我和澜澜也会过得很好。因为失去过才知道与所爱之人相守是多么幸福,根本不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谢宴声不屑的哼了声,就算你没有碰澜澜,我和澜澜也不会同意暖暖与你儿子在一起!
无妨,你们有反对的权利,我也有说服你们的义务。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江景辞把手中的烟蒂掐灭扔进步梯间。
谢宴声没有再与他掰扯下去的欲望,走向病房的门,敲了几下。
等了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暖暖已经陪了江冠一夜一天,现在估计睡着了。江景辞的声音在谢宴声身后传来。
谢宴声的手垂下。
就算把门踹开又能怎样,与暖暖吵得不可开交,轻则不欢而散,重则肢体冲突……
都是过来人,你应该知道,很多事做父母的是做不了主的。江景辞不疾不徐地低笑,但凡当年你能把你家老爷子和夫人的话听进去一点点,温澜也进不了谢家的门。
这话一点不假。
谢宴声不冷不热瞥了眼身侧的江景辞,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聊会儿
吧。
早就想心平气和与你聊一聊了。江景辞走向病房斜对面的休息椅,主动为谢宴声让出边缘的位子。
谢宴声落座前又摸出一支烟,江景辞的打火机递过来,他没有接。
他拿出手机拨通温澜的电话,让温澜先回家休息,说自己待会儿再走。
温澜担心他和暖暖江景辞起冲突,急忙问需不需要她上来。
他果断说不用,让她马上回家休息之后就挂了电话。
他和江景辞隔了两个座位,江景辞为自己点了支烟,谢宴声,知道么,你这些年活成了我最羡慕的人。
谢宴声听出江景辞的言外之意,羡慕的不是蒸蒸日上的事业,是他的家庭。
如果没有江冠,我们一家五口会越发幸福。谢宴声闷声怼道,偏偏暖暖那丫头被你儿子吃得死死的。
话说到这儿,我要为我家江冠说几句。一开始他对暖暖确实居心叵测,分手之后才真正意识到暖暖在他心中的地位。半年前变卖了澳洲的多数产业,回国为的就是追回暖暖。
江景辞声线温和,看谢宴声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没记错的话,这是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这样淡定从容地聊天。
二十年多前,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温澜,明里暗里相互挤兑是常态。
后来,两人一个国内一个国外,纵使不见面,但在生意场上都是彼此使绊子。
为了对付谢宴声,江景辞联手沈毅成立了江沈游戏数码公司,打压谢宴声的盛宴。
江沈撬过盛宴多次墙角,不止一次给盛宴的游戏产业带来重创,但谢宴声用了五年的时间,彻底蚕食掉江沈游戏王国。
也就近些年,两人才真正没有任何交集。
但,江冠出现在暖暖的世界中,再次把谢宴声和温澜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谢宴声思绪悠悠,不情不愿喃喃了句或许这就是孽缘吧。
江冠和暖暖情投意合,除了年龄差,你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江景辞唇角噙着菲薄的笑,世间事都有因果,你和温澜当年欠我的,又兜兜转转还给了我。
我和澜澜不欠你任何东西,是你一厢情愿不知羞耻地黏着澜澜。谢宴声绷起脸反驳。
江景辞不置可否讪笑,从准备把暖暖从温澜身边掉包时起,我就有种预感,我们三个的纠缠会延续到下一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