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夜连星都烂了

对冷血而言,今夜是连星都烂了,但对阿里和小骨来说,更是连心都烂掉。

有些痛苦,令人想到不如去死。

有些痛苦,却令人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并且克服它。

小刀和小骨一早就准备去“久必见亭”参加庆贺阿里的生辰了。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聚一聚。

小刀知道冷血今晚也会来。

──这些日子以来,冷血好忙好忙。

同时,似乎不十分方便见她。

她也不十分方便见冷血。

──毕竟,冷血办的是她爹爹的案子。

不过,“思念”这回事,是不理会“方不方便”这回事的。

所以,小刀今晚也着实妆扮了一下。

因而小骨笑她。他才笑了两句,小刀反击了一句“舌刀”:“你呢?今晚也不是刻意穿得猪八戒迎亲一样,难道为的只是给阿里拜寿?”

小骨几乎连骨头都红了。

他骨笑肉不笑的说:“姐,咱们打和,以后互不侵犯,可好?”

“好!”

小刀爽快地答应了。

出门前,宋红男吩咐他们:“你师叔要你们到偏衙去一趟。”

他们的师叔便是曾红军,他跟宋红男是师姐弟,因而受大将军提擢,在危城当校尉。

“偏衙”其实是县衙文案处,冷血在那儿设了个地方,处理公事。

他们一向都不大方便到“偏衙”去看冷血。

他们姐弟对曾红军的为人也一向不大喜欢──曾红军老爱向爹爹献媚,然后又喜欢对老百姓作威作福。有次,小骨还对小刀说:“看曾师叔的样子,好像巴不得去舔爹的脚趾,但又恨不得人人都来舔他的脚趾。”

小刀当时还说:难听死了。

可是,这回是宋红男叫他们去,而不是大将军:就算他们现在已对父亲有点怀疑,但对母亲却绝对是深信不疑。

──因为母亲一向都很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

临行前,小刀还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事?”

宋红男道:“不知道,听说是冷少捕头在那儿等你们──是你们约了他吗?”

宋红男显然也不清楚。

小刀和小骨到了“偏衙”,曾红军着仆役端上了许多蜜饯、甜点。

小刀爱吃甜品。

小骨受他姐姐影响,也尝了几口。

片刻之后,他们就觉得仿如地转大战天旋、天旋力斗地旋。

昏眩中,他们听到耳际传来一些对话:

“冷捕爷,你为何要这样做?”

(那是曾红军的语音。)

“为何不能?抓了他们两姐弟,可以威胁大将军,不怕他不背黑锅!”

(那仿佛是冷血的声音。)

“冷爷,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大将军的罪证吗?”

“那有什么罪证!朝廷交代下来,要除掉此人,我们就得照办!”

“是。”

“所以我要──”

“冷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喜欢这浪蹄子,不趁她昏迷,我大可……”

(那是冷大哥的说话吗?)

小刀在晕迷中掠过这个念头。

“冷爷,千万不可以──”

“好吧!要是不干也可以,我得要去泄泄这精气,反正,上面要我来铲除那些反贼,我就先找一家来开开刀、祭祭剑。”

(那是冷大哥吗?)

小骨在迷惚中也掠起过这个念头。

“那冷爷要找的是──”

“危城有许多名胜。”

“小人不懂冷爷的意思。”

“不是有一座久必见亭吗?”

“啊!是,是是,是是是,我明白了……”

可是小刀和小骨神智更迷乱了。

小刀想到:冷血是这样的人吗?……

小骨念及:冷血会是这种人吗?……

然后他们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了。

所以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在子夜赴“久必见亭”之约。

他们去的时候,已几近天亮。

──那时候,他们给上太师用药汁泼醒,赶去久必见亭的时候,苍穹若灰若墨,时晦时黯,连天空里的星子,都似是要发霉、发烂!

阿里抱着小狗叭叭,心里一直在想:爹爹今夜回来了,还会不会走?娘好不容易才盼到爹回来了,会不会高兴一些?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有些过份。

幸好他在半路遇上了耶律银冲,他便托转了几句话,好让久别重聚的爹娘放心。

而他自己,还是先会合侬指乙和二转子再说。

他知道怎样才找得到他们。

可是当他找到他们两人的时候,那两人却正非常紧张。

他们一前一后,盯住一口大箱子。

箱子大若一间房子。

箱子密封。

而二转子和侬指乙的样子,就像已经饿了两个月的猫,发现那箱子里正有一只老鼠似的。

阿里一见此情此景,便知有得玩了。

他一向都极喜欢“玩”。

于是他问:“什么事?”

“冷血使张判通知我们。”二转子即道,“这箱子里有两个关键人物,足能破案,要我们一定要拿下他,不许让他们逃了。”

阿里便问:“冷血呢?”

侬指乙没好气的道,“鬼才知道。”

阿里又问:“那么人呢?”

侬指乙道:“还在箱子里。”

“哗!太好玩了。”阿里兴高采烈的道,“我可不可以一齐玩?”

“点子扎手。”侬指乙冷龇着牙道,“欢迎你来玩,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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