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行真的撒手了。
他掌在商玦腰上的手一松,商玦被陆屿行扣着腰,重心几乎全在他身上,这道禁锢着他的力气一松开,商块的身子就跟着往下跌落。凝望着陆屿行的一对水亮的眼睛里,浮现出难以抵挡的惊慌,还有不可置信。
.....家伙真敢违法乱纪??
但失重的感觉只维持不足一秒,他被陆屿行拖着后腰的衣摆给重新拽了回来。
心慌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商玦短暂失神,随后闭了下眼,缓解情绪,以免自己出口成脏。
睁开眼,他沉下眼:“你玩我是吧?”
陆屿行兜住他的腰,淡淡回击:“你不是也想玩我?”
“这性质能一样?我又没想着弄死你,刚多危险,要是你没抓住怎么办?”商玦有种今非昔比的心酸,“那我就真得爬着回去了。”陆屿行把另一只捏着他衣角的的手展示给商玦看:“右手也牵着呢。摔不了你。”
商玦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扯出来,“哈哈,右手也牵着呢?你还挺体贴的。下回我去蹦极,你干脆也把安全绳拴我衣角上吧。看看最后挂在底下的是我还是衣服?”.......””
陆屿行:“我首先就不会跟你一起去蹦极。”
商玦无可反驳,当然也犯不着为这么个小插曲生气。
他站稳身形,不要陆屿行扶着了,抬腿迈下一级台阶。
他一级一级踩得很稳,陆屿行慢步追上,总算确定商玦没有任何醉态,甚至姿态称得上端庄。
那一瓶酒,商玦喝了半斤还多,超乎陆屿行的认知。
他是两杯就倒,上回跟商玦纪念日的红酒都没敢多碰,唯恐出丑。
出门前一刻,商玦脚步刹住。
葛志成他们在外头,他装过醉,毕竟喊了陆屿行“宝贝”,戏得演全。
陆屿行见他停步,会意地捞过他一条手臂,低头把商块的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搭上。
商玦:“你比我高点,这么搭着好别扭。”
“谁让你自己要装醉?”
商玦把他的颈项勾紧了点,双肩塌下装醉,下巴贴近陆屿行的肩膀。
他身上全是酒香气,脸蛋又红又热,陆屿行说:“你换个边吧,挂我右面。
心跳频率急速上升,剧烈得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真怕商玦听见,更变本加厉地嘲弄。
商玦闻言站直,把他的左右肩膀观察数秒,问:“怎么啦,你高低肩?右肩低一点儿
那倒也用不着换边,低那么一两公分的我其实感觉不太
陆屿行深深吸气,.....算了,走吧。“
正要出门,商玦把手放下来了。
”怎么了,不装了?”
“我忽然想到,志成他们也没看见我走路,一个人一个醉法,我待会儿去车上说两句胡话。装一路太累了,演那么久我对自己没自信。酒香远离,怀里乍然空了,陆屿行把手揣进外衣口袋:“你也可以不说话,直接装睡。”
商玦觉得挺有道理:“行吧。”
他们并行着跟外面的两人会合。
商玦步态从容,不发一言,但叫车的两个人都没怀疑他此刻是醉着的。那一声“宝贝”委实震耳欲聋。不多时一辆轿车靠边停下,是他们叫的车。
司机人较讲究,汽车内饰都很干净,还装着车载香薰。
只是香薰味道过浓,略有些刺鼻,商玦其实不晕
A市夜里气温不是人待的,车内暖气供得足,他不好开窗让其他人跟着受冻,硬生生忍了一路。
车,但他喝多酒,本身胃里不得劲,一路颠簸加上蹿进鼻子里的浓烈香味,他难受得直犯恶心
幸好是没吐,一下车,商玦疾步到路边撑着树干呕几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葛志成过来看他,以为商玦酒劲儿上来了,帮他拍了拍后背,然后不放心地揽住他肩想搀着他走。
他没来得及使劲,商玦就被陆屿行伸手捞走了。
商玦一凑近他,眼前发黑,“你衣服上也有那香味。”
陆屿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放手,被商玦嫌弃的感觉挺不好受的。
他最后还是把人给松开,让商玦自己在一边走。
回到宿舍,商玦晕眩反胃的感觉仍然没有好转,想去吹吹冷风让头脑清醒。但天气太冷,要是他在宿舍开阳台的窗户,没一会儿水管恐怕都要冻裂。商玦便自己出了宿舍楼。
A大这个时候的室外,去哪儿都很安静,没人会在这样能把鼻涕都冻成冰渣的夜里跑出来受罪。
他在楼外找了一条静谧小道的道牙石上坐下,几分钟都没见到路上走过一个人。
商玦垂首,看着路灯下自己上半身的影子,跟周边影影绰绰的树影混淆了一部分。酒气上头,他反应有些慢地盯着看了好久,直到有人踩在了他目光下的树影上。商玦抬头看看,跟陆屿行半敛着的眼睛对上。
他发现陆屿行把回来时穿得那件染上香薰味道的外套换掉了,换了件浅灰色的长款大衣。
商玦眨了下眼睛,问:“你出来干嘛?”
陆屿行:“你一个醉汉在外面跑,怕你吓到人。”
商玦无语:“我就是被那车颠得想吐,你知道我没喝醉。”
“我知道,但是其他人不知道。葛志成以为你要在街上要酒疯,说要下来找,被我拦住了。”最后下来找人的变成了他。商玦低头,手心覆在眼皮上,用力按了按,“....我忘了说一声了。”
喝过酒,多少还是对大脑的反应速度有些影响。换做以往,他不会一声不吭出来给其他人添麻烦。
他盯着陆屿行的大衣看,灰色的羊绒面料在橘色路灯下看上去格外暖和柔软,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他们分手有一个月了,也就有一个月没有过拥抱,今天晚上在餐厅陆屿行扶着他走到楼梯,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仅有的肢体接触。商玦恹恹地把脑袋给低了下去,嘴巴闭得很紧。
陆屿行摸不透他什么心思,只好往边上站让商块继续欣赏树影。
他用余光瞥着商玦毛茸茸的发旋,心里不安又很烦躁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在餐厅里戏弄人,现在怎么又开始装哑巴了?
陆屿行想:他就是故意的。
长达三个月的游戏没让他尽兴,他还想在我身上琢磨新的。
他低垂着眼,看到商玦被冻得通红的手指、鼻尖,开口问:“你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商玦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把脸抬了起来,轻声说:“你先回去吧。”
“....”陆屿行正要解释自己没有不想等的意思,就听见商玦继
用他能听见的音量冷冷地说:“就说你实在没耐心等不及,把醉汉一个人留在路边吓人。”
陆屿:.........”
他现在真的有点想这么干了。
但商玦说完就用手撑着道牙石站起来了,对他说:“回吧。”
陆屿行愣了一瞬。
“我没有不想等你,你不舒服就多呆会儿。”
商玦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露出一种像是纠结又像是闷闷不乐的表情。反正陆屿行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你洗衣液什么味儿的?”商块问他。
“......这个干什么?“
没等来商玦回话,陆屿行还是乖乖回答了。
商玦:“洗发水呢?”
“薄荷的。”
“那沐浴露?”
“也是薄荷。”
商玦抽了下鼻子,说:“薄荷对晕车挺好的吧?”
“不知道.....能是吧”
商玦的视线往远处飘了一下,又慢悠悠地飘了回来:“所以你脖子能不能借我闻闻?”
陆屿行:......”
他眼神复杂地说:
“我可以把沐浴露借你洗洗。”脑子。
商玦没吱声。
陆屿行忍不住又问:.....那为什么不能是头发??
商玦扬了扬唇角,朝他缓缓迈进两步,抬手环住陆屿行的颈项。
他没有太用力,也不敢抱得太紧。陆屿行的呼吸立时变得很轻、很长,小心翼翼地放缓。
商玦就这样把冰冷的鼻尖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陆屿行被冷得打了个寒战,头脑变得无比清醒。他知道自己正在陷入一场有预兆的心动,大脑拉起警戒线,告诉他当机立断地制止,兴许还来得及。难道还要接着当傻子?
商玦嗅着陆屿行皮肤上清淡的薄荷香味,腰侧搭上来一双手,虚握住他的腰身,是很方便推开他的姿势。但没有,那双手在他腰侧只停留瞬间,便沿着腰身掌住了他后腰,最后用力收拢,把商玦克制着没敢贴近的距离拉紧了陆屿行用嘴唇轻轻蹭着商玦被风吹得翘起的一缕发丝,心脏在绝望地加速跳动。
他把商玦抱得更紧,心想:我真的会被他玩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