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子蒙休沐。一早被小德子的唠叨声搞得闹心，闭着眼怎么睡也睡不着，满耳都是他的絮絮叨叨。
索性起了床，踱了出去。天色才微明，可真是早啊。
“小德子，你可比早起的鸟儿还要勤奋。”
“主子，您醒了？怎么不多眠会？我这不是在准备着您今儿个带回府里的东西吗？检查一下，怕有遗漏。耽误了主子的大事，可就是小德子的罪过。”小德子陪着笑，小心翼翼地。他知主子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一准是有心思。
李子蒙扶额，想起昨日交待他的，把国子监武场里平常给监生们练习用的箭和靶子，带回暖春阁。这倒是错怪他了。
“难得你放心上了，只是玩乐而已。那盆墨菊带上了没有？”
嘴上说着玩乐而已，可心里面是不会让师兄失望的。如果能在曲尚远的事情上出份力，心里也宽慰些。
那天得知了武以旻的遭遇后，这几日思虑过度。他为武崇、为武以旻心疼、难过。可再难，路还是要走下去的，定会为他们拼尽全力。
“带上了，主子您放心。小的这就去传早膳？”小德子肯定是想尽早赶回宰相府，那些东西就是摆放还需要些时辰的。
“不了。我们回府上吃吧，想陪陪老太太。”
国子监最近忙，李子蒙有些时日没见着祖母。再说，自己有心助力师兄和武以旻，不知前路会怎样。只是不能牵涉到老人，父亲应该有办法把家人摘出来的。李子蒙想着，深吸了口气。
“好咧，这就回府，我去准备马车。”小德子轻快地迈着步子，一溜烟就没影了。
老太太容李氏得知今园子里有孙子孙女组织的游园会，高兴的睡不着。
老人家本就觉少，今日就更少了。一早派丫鬟银秋跑了几趟暖春阁，问有没有需要趁手的东西。
就在银秋跑了第三趟的时候，孙子李子蒙进了延年阁里。
“孙儿给祖母请安。”刚想俯身跪拜，老人家连忙让金嬷嬷扶了起来。
“哪里有那么许多规矩，心意到就成。乖孙儿，可在祖母这用早膳？想来还是三个多月前，在延年阁里用过。”
老人家撇了他一眼，委屈着。心想这会总要陪陪我这个老太婆了吧？
“祖母，是孙儿的不是。最近是忙了些，忽略了您老人家，今日就是来赔罪的。”
这个乖孙，怎么看是怎么喜欢，哪还舍得责备？
“贤孙儿，快到祖母这儿来坐。国子监那有一摊子正经事情需要你忙，祖母还真能怪你不成？”老人家笑呵呵地看着孙儿，眼都没挪过窝。
“还是您老人家熨帖，心疼孙儿，孙儿都明白。”
李子蒙看向祖母的视线里，有了些许的白发。唉，祖母还是老了。这一刻，心里泛着酸。如有可能，真不想老人家会被连累。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祖母不心疼自己的孙儿，还能心疼谁去？孙儿啊，你只要有空回来陪祖母说说话，哪怕是只看一眼祖母，那就够了。”老人家说着说着，拿起手帕按了按眼角。
“老太太，孙儿回来看你该是高兴的事儿。这不是整天都叨念着大孙子吗？见着了人，这会怎么倒是伤感了起来。”金嬷嬷怕李子蒙尴尬，赶紧打着圆场。
“是老身糊涂了。”
早有眼力见的小丫鬟，准备好了早膳。这时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老祖母，早膳准备好了。”
老人家开怀一笑，“乖孙子，走，陪祖母用膳吧。今可是给你做了爱吃的破酥包子，还给嫣丫头备了粳米鸡丝粥外加水晶虾饺。”
李子蒙莞尔一笑站起了身，走到祖母身旁，扶着她老人家，“祖母，孙儿荣幸之至。等会用完膳，孙儿陪着您去暖春阁，有些新朋友会过来呢。”
老人家在孙儿的手背上拍了几下，“老祖母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有老身在场，他们会不自在的，你们玩好要紧。
听说，今个儿还有射箭什么的，到那时，让人去延年阁里报个信，祖母远远地瞧个热闹就成。”
“好，就听您老人家的。今儿个有位白公子，据说是可以百步穿杨，矢无虚发。不仅如此，他还能射出追箭来，您老可有眼福了。”
师兄那日传信给自己，他就想到要在园子里摆个射击场。
场地不成问题，设备更是方便，从国子监拉过来就成。最主要的，是自己想见识下白公子那手绝技。
再说，自家的老父亲一身清廉，园子里也没什么新奇玩意，还不如搞点大家都喜爱的娱乐，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祖母，孙儿前几日刚得了盆墨菊。今日带进园子里，给客人们观赏观赏。之后，就搬进您这延年阁可好？”
老夫人一直喜欢些花花草草的，只觉欢喜，好看。虽不太懂行，可是墨菊的金贵还是知道的。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老太婆怕养不好。要不，搬去暖春阁？”
“不好，就放延年阁这儿。不好养怕什么，只要祖母您看着欢喜就成。”李子蒙知祖母不舍。可一盆花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祖母，延年阁可还有您孙女的早膳？”闻声，一袭紫衣裙的李嫣然笑容可掬地走过垂花门，进了院子里。
“我的乖孙女，没了谁的也不能没了你的呢。祖母还没老糊涂，怎会不知你和你的大哥是秤不离砣，砣离不开秤。”
李嫣然笑脸如花。上前扶着老祖母的另一条胳膊，边走边和祖母嬉笑着：“祖母您不老。孙女我掐指一算，您老能活九十九。对吧，大哥。”
“嫣妹说啥就是啥。”李子蒙悄然看了妹妹一眼。
今日的紫色长裙好衬她的肌肤，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头上只拧了个随云髻，一根白玉簪子斜插在云鬓上，清爽可人。
“调皮，你们兄妹俩饶过我这老太婆吧。还活到九十九，那不成老妖怪了嘛？呵呵。”
李子蒙和李嫣然相看了一眼，齐声说着：“我们不嫌您老。”
这时又有丫鬟来报，“夫人让奴婢来知会一声，大公子和三小姐用完早膳后去夫人那儿一趟。”
老太太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笑的是慈眉善目，“你们看看，这才来了多一会，就跟过来了。赶紧的，吃完走人。”
她其实也清楚，宰相府很少举办这种活动，儿媳这是有话要交代孙子们呢，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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