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大惊失色,不由直起身子,指着这一桌二十来样,支支吾吾道:「何德何能?竟然比我这宝剑还多五十两?」
小二将将要解释,见萧定晔摆了手,便亲切示意:「请慢用。」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萧定晔含笑望着她,举着夹起一只点心放在她面前骨碟上,道:「『塞上江南』,你尝尝。」
猫儿无精打采望了望这只点心,垂头丧气道:「莫说『塞上江南』,便是『万里河山』也没有什么胃口。」
萧定晔终于朗声长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重新夹了那「塞上江南」,自己先咬了一半,方将另外一半凑在她唇边,悄声道:「比宫里的还好吃,你出的银子,不愿意吃回来?」
她闻言,立刻张口将半块点心一口吞进去,囫囵吞枣的咽下去,念叨着:「一两。」
他忍笑又夹了一块旁的点心,照例自己咬了一半,餵她用过另一半。她等咽下去,立刻报数:「二两。」
他竖起大拇指,贊道:「瞧瞧,两口就吃回来二两银子,好能耐。」
她哀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怎么看怎么觉着吃不回来。」
他哈哈一笑,鼓励道:「尽力而为,爱妃机灵,一定能寻到不吃亏的法子。」
她再猛吃两口,方忍痛停了嘴,先紧着打听重要事。huye.org 红尘小说网
「银水河已结冰,不知冰面多厚,站上去会裂吗?」
他放下竹筷,前去推开面向河面的窗户,转身向她招手。
她忙忙凑过去,同他一处趴在窗棂边,便见他所指之处,冰面上,隐隐有人坐于其上。
他指着那人影道:「冬日无事,常有人来夜钓。夜钓便要用专门的开冰利器敲开冰面,将垂杆深进水下。人坐在冰面上,却是无碍的。」
她精神一振,忙忙追问:「何种利器?」
他瞟着她一笑,道:「听说你们废殿之人擅长给人开瓢?我觉着,凭娘子的身手,任何物件拿在你手里,都能成利器。」
她心间一窘,讪讪道:「我还是差点火候,白姐姐要厉害些。」
他哈哈一笑,将她搂在臂弯,轻声道:「若你今后想垂钓,我便带你来河畔。夜里我们在岸边搭个棚子,再用你那铜锤敲开冰面,布好钓竿,去棚子里歇息一夜。第二日日出之前,便能满载而归……」
她心中一动,知道她磨珍珠粉的铜锤极可能敲开冰面。若她从黄金山坑道尽头跳进水里,从水下敲开冰面,再翻出去爬去岸上。只要她没被冻死,便有望获得自由。
他贴着她耳畔继续道:「西市里有卖鱼的鱼贩子,为夫便将钓来的鱼低价贱卖给鱼贩,用赚来的银子换两个烧饼,拿回家,你一个,我一个。」
她听闻,心中怔忪片刻,不由顺着他的话头道:「没有咸菜吗?」
他点头道:「家里便有现成的咸菜,萝蔔干,白菜干,还有一罐咸鸭蛋。咸鸭蛋我却不吃,是专门留给娘子的。娘子怀有身孕,要多吃一些才好。」
她不由抬眸望他。
灯烛憧憧,他的眉眼在烛光的映照下,如远山的坚毅,又似涓涓清泉的柔情。他面上常见的似笑非笑的纨绔表情敛的干净,换之以对未来的嚮往和憧憬。
她不由有些怔忪,喃喃问道:「不吃鱼吗?孕妇多吃鱼,小孩聪明的。」
他立刻点头:「打鱼的怎能少了鱼吃。我为你烧鱼,可是鱼刺极难除尽。」
她点点头,提醒道:「可以煮鱼汤。」
他接着道:「鱼味腥,我便去请教隔壁阿婆,如何做出的鱼汤没有腥味。」
她不由问道:「如何?是不是要放生姜去味?」
他的手抚上她脸,拨开夜风吹乱的鬓发,低声道:「没错,要放些生姜。娘子可觉着美味?」
她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副岁月静好的闲居图,图中她拥有着梦寐以求的自由,身畔还有个体贴英俊的夫君……
她眼圈红的厉害,双臂搭上他颈子,踮起脚尖,向他倾靠了过去……
丝竹声欢快传来,一首新的曲子响起,表达的是女子同心上人两情相悦的欣喜。
猫儿站在雅间外,扶着栏杆,面色有些苍白。
她后来仿佛梦中惊起一般从他怀中挣脱开,一言不发跑出了雅间。他只当她害羞,并不追出来,由她在外间平息心绪。
她想着方才的情景,心中一片迷茫。
脑中的两个声音激烈辩论着。
辩论的主题是,她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深爱。
一个声音道:「她此前数回都尚算是『报复』,这回却动了情,如何不是深爱?」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她此前数回即便是『报复』,也都情绪汹涌,激情澎湃,回回都这样,也能叫动情?这只不过是身体正常反应,她充其量是淡淡的喜欢。」
前一个声音不服:「胡猫儿,你自己说,方才的情景明明不需要你『报复』,你却主动去『报复』他,你是不是深爱?」
后一个声音也不服:「胡猫儿,你自己说,如果换个男子,你是不是也会迷情?」
猫儿心下却一片冰凉,立刻道:「胡说,没有的事。」
心中的两个声音终于统一了战线,齐齐吐槽道:「切,懦弱,不敢承认。」
她在外间站了良久,耳边听得那唱曲的姑娘已换了下一首曲子,惊觉出来的时间已久,立刻要转身离去,不妨近处有人,一个猛回头便同那人撞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