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喂,不需要把阚香愁估计在我们之中,就连猎捕你他都不想帮手,何况是杀进地下皇城这么危险的事。”倪楚楚话一出口,眼角的余神立刻弯扭起来。

她不自觉用了“我们”两字,可明明在数日之前,倪楚楚一行人还是非杀了乌拉拉不可的长老护法团;甚至到了今天,他们的职责还是押着乌拉拉回中国接受大长老审判,而不是在这边听乌拉拉讨论大家怎么攻入地下皇城,把徐福的脑袋给摘下来。

“好吧,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只是提不起劲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乌拉拉笑笑:“只要让他对我们想做的事感兴趣,他就会一起跟来啦!比如现在,我们不就坐在一起了吗?”

倪楚楚不想反驳,只是淡淡看着乌拉拉。

她很介意,乌拉拉还没提到对她的评价。

“有件事我想求证一下。”

“哦?”

“就你的看法,如果我跟兵五常打起来,谁会赢?”

“当然是我!”兵五常插嘴。

“你闭嘴,我想听小鬼的意见。”

“倪大姊,那天晚上我跟兵大哥,跟你,都打了很久。”乌拉拉。

“嗯。”

“我发觉两件事——兵大哥太不怕死,而倪大姊则是打的太保守。”乌拉拉看着倪楚楚的眉头揪起来,不予理会继续说:“倪大姊你的任务,应该就是先用蜂群找到我的位置,一边用蜂群引领兵大哥来干掉我。在兵大哥接手之前,你必须尽可能拖延时间,不要让我逃走,当然了,也不要反过来被我干掉。”

倪楚楚傲然说:“我不可能被你干掉。”

“嗯,但你却不认为自己可以干掉我。”

“……”

“至少你的下意识是这么想的——在能力互克下,你不可能赢得了我,这点在我们实际交手之间再度被强化。所以你使用的命格自始至终都是拖泥带水,没动过念头要换成足以提高胜机的积极型命格。”

“……”

“倪大姊当然很成功完成了责任内的任务,把喘的要命的我交给了兵大哥痛扁,但事后我回想起来,我很庆幸你并没有用‘我想杀了乌拉拉’的决心跟我战斗,否则我一定会受到重创,甚至死在你的手里也不一定。”

这一番话,让倪楚楚若有所思。

长期以来,她都是用一种很轻松便利的方式在战斗。化虫咒裂解出来的毒蜂群能杀敌于十里之外,一鼓作气歼灭以“军团”计算的敌人,完全不须让倪楚楚暴露于危险之境。这种能力极为可怕,是真正的杀手本色。

但出色的“杀手”跟百分之百的“战士”一旦正面遭遇,长期远离危险、以达成目标为职志的杀手十之八九都会丧命,因为战士的勇气跟不计代价的气魄或能震慑杀手,在惨烈中扭转战局。

“如果倪大姊可以没有顾虑地战斗,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强,强很多倍。”乌拉拉深信不疑地说:“你的能力绝对不只能担任斥候、侦查、潜入、大规模清扫喽罗,如果把化虫咒配合高超的体术,倪大姊或许可以撂倒意想不到的强敌。”

倪楚楚被这么一说,不知道是该着恼,还是该飘飘然才是。

但兵五常可没有忘记:“喂,这样说来,就是我一定赢得了倪楚楚罗!”

乌拉拉吐吐舌头:“我可不觉的倪楚楚会认为自己会输给你,所以这场架还有得打。”然后倪楚楚与兵五常开始互瞪对方。

乌拉拉没有明说的是,如果这两个人分别与他再打一次,乌拉拉很有把握可以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因为乌拉拉可是在脑中不断不断又不断地模拟彼此作战的画面,热烈找出如何获胜的方法。

锁木看着嬉皮笑脸的乌拉拉,胸口有种异样的灼热。

为什么一个被猎命师联合缉捕的大逃犯,置身在这些亟欲取他性命的人之中,还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侃侃而谈?是别有所图?还是打算用熟络的交情换取大家的认同?

照理来说,怕死怕到顶点的人才会冒险与祝贺者为敌,而这两兄弟都已奇迹似逃出了生天了,双双想办法用龟缩型的命格隐藏自己、默默过一辈子也就是了,但,乌拉拉跟乌霆歼还梦想闯进地下皇城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早上,这男孩毫不顾忌睡死在自己跟书恩旁边,是一种惺惺作态吗?

真的有,这么真诚的人吗?

“乌拉拉,绅士里储存了哪些命格?”锁木开口。

“本来有七个,但‘朝思暮想’送给了神谷,现在剩六个。最猛的是‘居尔一拳’,平时不到最后关头不去动它最好;‘天医无缝’大家轮流用了好几天,现在也还给我了;‘食不知胃’我自己用不着,但必要的时候赏给敌人也不错;‘自以为势’很酷,不过用在战斗上的能力我还要摸索;从倪大姊那边偷来的‘隐藏性角色’太好用了,所以我不打算还给她,她如果坚持要我还,那就只有再打一架了。‘请君入瓮’我觉得有点占空间,你要吗?”乌拉拉噼里啪啦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我的身上被倪大姊插了‘百里箍’,这样算起来还是有七个命格。”

“‘隐藏性角色’送你,不用还。”倪楚楚冷冷道。

“谢啦。”乌拉拉抱拳。

“……”锁木则是沉默了。

猎命师之间或许存在着巨大的战斗能力上的差异,但这些差异经常可以透过命格的巧妙使用弥补,善用命格的猎命师比善用咒术的猎命师更可怕。也许大家对敌手的战斗能力,例如火炎咒、大风咒、听木咒等等皆是一清二楚,但储存在灵猫体内的命格就好像神秘的黑暗纸牌,不到掀开的时刻,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动。许多猎命师即使平时友好,也有不过问对方灵猫里储存了哪些命格的默契,这是基本的礼貌。

“那你呢?”乌拉拉抬头看着高大的锁木。

“我……这个……”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锁木面红耳赤地,猛地深呼吸说:“功能型的命格,我有……‘蜈蚣盲从’、‘迷途失友’、‘实话实说’。至于战斗型的命格,我只有最基本的‘无惧’和‘岩打’。”至于他还收藏的最珍贵的命格“吸引陨石的女人”,则无论如何也不想说出来。

“‘蜈蚣盲从’这个命格太好了,可以用来扰乱敌人的咨询统合。”乌拉拉赞道。

“听说阚香愁收集了很多语言类的命格,说不定他有比‘蜈蚣盲从’更上一层楼的‘谣言惑众’,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把地下皇城弄得人心惶惶。”锁木还是红着脸。

“真的吗!喂!大叔醒醒!”乌拉拉用力一拍阚香愁,起了酒疹呼呼大睡的阚香愁竟给一掌拍倒。

乌拉拉吐吐舌头,不敢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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