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地底下有泥煤,这是除了那帮街溜子,陆阳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老村支书与主任对那帮街溜子客客气气,不敢逼的太过分,担心对方撂挑子,撤资走人,留给村里一个烂摊子。
陆阳可不怕。
他之前只想过守株待兔,让那帮人去挖,挖到一半自己再去举报,送那帮人进去好好捡几年肥皂。
当然,现在他还是这么想的。
不过,有了第二个选项。
这次如果真能将这帮人逼走,自己来接手这茶厂,其实结局也不错。
这茶山底下的媒。
自己来挖,当然就不会采用盗挖的方式,什么一锤子买卖,完全可以走正规程序,多花一笔钱,办一张采矿许可证下来。
陆阳记得,国家允许私人采矿,好像是七几年就开始了,虽然限制很多,这样挖出来的煤,又要交税,又要被上面画各种红线,交各种附加费用等等,可能每车煤挣的,还不如盗挖来的四五分之一那么多。
但安全啊!
完全能够一直干下去,只要地底的煤层不枯竭,那就等于抓住了一只下蛋的金鸡。
今后陆阳走出去,也可以逢人就说:请叫爷煤老板,爷不差钱。
想想后世两千年左右的娱乐圈,被煤老板们挥舞着钞票所支配,当时的那种盛况。
还蛮令人激动的。
只是,这个想法恐怕很难实现,至少暂时不能,用陆阳自己的屁股想一想,都能知道,那帮穷疯了又一心想发财的街溜子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盗挖煤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换陆阳也不可能放弃,砸锅卖铁也得继续往下干。
这帮人当初买几千块钱的茶树苗都得要凑钱,又凑钱买了辆报废的大卡车,明明是1万块钱买的,却给村里报账2万块钱,可见其贪婪成性,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见着钱了,地表的土已经清理差不多了,却要撵他们走,不许他们再往下挖了,那他们还不得疯掉?
嗯,不错,留给这帮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村支书与村主任对视一眼,双双都大喜的对陆阳道:“那太好了,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有陆阳托底。
村委的腰杆子一下子就挺了起来。
现在不是对方赔不赔钱的问题,而是赔多少,能不能令村民们,令村委都满意的问题。
赔到位了。
那什么都好说,大家还是和气生财,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今后照旧。
赔偿不到位呢?
村里的首富阳哥儿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撵他们走啊!
把茶厂收回来,让阳哥儿来开啊,给阳哥儿打工,总比给那帮没人性的外来户打工要强。
村民们的感情还是朴素的,基本都是向钱看。
“走走走,找他们去。”
“今天要是不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就听阳哥儿的,把他们撵出去,不许他们再靠近咱们上槐村,今后见他们一次打一次。”
“哈哈哈,说的好,老村支书,主任,把合同带上,别忘了带上合同,现在有钱就是大爷,咱们村子里现在有阳哥儿,阳哥儿是咱们自己人,比那帮混蛋还有钱,今后茶厂就是自己人开的,不稀罕他们的臭钱,给他们钱,让他们滚蛋。”
岂止是村委老村支书和村主任腰干挺了起来。
就在这现场,听到了他们三人说话的村民们,腰杆子也在这一刻直了起来。
“不好了。”
“这上槐村支书那老东西带人来闹事了。”
这边一动,茶山那边也收到了消息,所有的股东闻风而动,聚在了一起。
“宝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是啊,还继续封山吗?”
原来他们正准备封山,前几日出了春三那档子事情以后,他们这边就又加快了进度,免得夜长梦多,还有不少收尾工作都来不及干,就把干活的工人们都捏走了,大不了他们自己多辛苦点,把最后的活干了。
今天也是最后一天。
干完了就准备封山,不许外人再进去,然后就可以安心的盗煤,把煤偷偷的运出来卖了发财。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出事了。
“谁能告诉我,这老东西上山来干什么?”
“这个,应该还是前几日,有村民受伤的事情吧,咱们不是没谈拢吗?估计这次是又多找了一些人,想要上山来逼咱们妥协。”
“操,这老东西,逼急了老子,老子下次找个机会,晚上给他套麻袋”
“行了,别嘴炮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他们可是马上就要上山了,要是发现了咱们的秘密,那可就全完了。”
“不行,绝对不能放他们上山。”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真放狼狗咬他们吧?还是你准备把猎枪掏出来吓唬他们?这要是伤的人太多,事情闹大了,咱们这些人,可是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切,你就是怕事。”
“你说谁怕事呢?”
“行了,都不许冲动,咱们是来求财的,懂吗?”
面对外部来的压力,他们差点内部斗起来。
光北哥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那开制衣厂的那小子听说应该也就是今天到家,以那小子的财力,若是帮着那受了伤的村民出头,再背后怂恿村里的干部与咱们闹,怕是很难消停,我看咱们还是再凑一笔钱吧,安抚下来那位受伤的村民,把这事给打发了,不然我怕迟早要出事。”
“说的轻巧,怎么安抚?哪来的钱?我可是兜里一个豪子都没有了,这钱要出伱们出,我反正没有。”
“是呀,兄弟们这大半年来都是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还有钱?为了上次买车,我把我爸妈存起来给我还有我弟媳妇的钱都偷来了,要是接下来煤挖不出来,拿钱回去补上这个窟窿,我爸妈还不得打死我。”
“我也差不多,我把我媳妇从娘家带过来压箱底的钱都抢来了,还有我妹夫给我妹订婚时候的彩礼,本来在我妈那里,也被我找了个借口先哄骗过来花掉了,这要是以后不还回去,等我妹结婚了,那可就要家里连嫁妆都置办不起了。”
“行了,这里又不是诉苦大会。”
只见那位宝哥一脸铁青的站了起来,猛的一拍桌子训斥所有人道:“当初说好一起发财,是你们自愿的,别他妈在这里给我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等到以后分钱的时候,你们还会委屈吗?
行了,钱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我和你们光北哥来想办法,你们也别光站着拉屎,赶紧的,把大卡车都开出去,把路堵了,不许放他们任何一个人进来,明不明白?”
最后还是叫宝哥的人发话,才结束了一场内部争执。
打发走了所有其他股东先出去。
“现在怎么办?”
“凑钱吧,光北老弟你出1000,我出2000,这个时候不要怕花钱,我有门路把盗挖的煤都卖出去,到时候渠道掌握在我们手上,挣钱的时候还是咱们两挣大头,咱们两可以两头吃,这帮家伙眼皮子浅,给他们留点汤喝就行。”
“行,那我就再去想想办法,最迟下午,这1000块钱应该没问题,我直接带村里来。”
“嗯,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量那小小的一个泥腿子,不过也就是断了一条腿,胃口再大,有1000块钱也足以打发了,我这两千要是能不动就不动,留着以后挖煤的时候作为前期厂里的开销。”
“我听宝哥你的。”
“好兄弟,果然没有看错你,就知道关键时候还得靠咱们自己兄弟,走,先去把那帮刁民给打发了。”
宝哥笑嘻嘻的起身。
搂着光北哥的胳膊,两人也出了这间屋子。
“赔钱。”
“赶紧赔钱,不赔钱滚蛋,我们村支书说了,要把这茶厂收回来,咱们自己来开,还不赶紧把路让开。”
“你们害得我们村民今天早上差点跳塘死了,你们都是黑心老板,赶紧赔钱。”
“哎呀,还想把路拦了,这是我们村子自己的山,我们都没有权利上山吗?”
“干,乡亲们,还愣着干什么?捡石头啊,先把他们车玻璃砸了,太欺负人了。”
这人一旦多了,勇气蹭蹭蹭就会往上涨,仿佛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民心可用。
跟在村民们身后的老村支书,村主任,陆阳,这会儿也正在商量着,待会儿怎么开口,要多少钱合适?
主任道:“要不就500吧?”
他又看着陆阳道:“上次你的两个堂兄弟,打瘸了我堂侄儿子马三立那不争气的小子一条腿,应该也是只赔的500吧?”
老村支书却不同意道:“那怎么能一样?上次他们那是互殴,双方都有责任,赔500,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春三这次可是工伤,而且他家里又那么困难,你看看村民们都来了,难得这一次咱们村里人有这么齐心,我看500不够,就1000吧,1000差不多了,虽说是可能出院后春三那条腿还会有点瘸,但多少应该还能剩几百,也算是个补偿。”
陆阳刚才没说话。
一直都在观察四周环境,尤其是他见到对方一帮人火急火燎的开着大卡车来堵着路,不让众人上山,又说要从今天开始封山,关起门来种茶树,担心村民们太笨,会把他们种的茶树给弄坏了。
顿时心中笃定。
这帮人的盗煤大计,已经到了节骨眼。
那这把就稳了。
见老村支书,村主任,还在为要500还是要1000,这点小钱争执个不休。
陆阳不禁笑道:“您二位也太小看这帮城里人,500, 1000的,有点太侮辱他们,我看就5000吧,待会儿让他们掏5000块钱出来,这事就了了,勉强够给春三儿治腿,让春三儿一家不至于穷困潦倒,不然就让他们滚蛋吧,这钱我来出,茶厂我私人买下来,今后就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