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天光楼。”
“啊……那里……”
“不死擂场地就在那。”
“可我听说不死擂有个很大的房子……”
“那是很早以前了,你不觉得这样一座有几十个房间的房子,单独用来做不死擂太浪费了吗?所以后来把这个地方建成了天光楼。天光楼里有各种商铺,可以看歌舞,也可以看不死擂,看完了能吃喝玩乐,如此相得益彰之下,可以以前不死擂单独举办要好。”
“原来如此……”
不死擂的规则无非几样。
下不能踢裆,上不能插眼,不能打后脑勺、颈椎、咽喉与太阳穴,中不能打脾脏和心脏,其余地方随便打,在不能用武器的场合绝对不能用武器,更不能服用药物,可以戴护具,但不准身上抹油,一旦违反规则,立刻被判负。
尽管不死擂追求以及必胜,但决不能上演莽夫行为。
首先得吃招,试探对方虚实深浅,同时尽量迂回,消耗对方体力。等到差不多了,开始进行进攻。但在这个时候,自己体能也差不多了,理论上应该找机会祭出绝招,争取将对方击倒。实际上,只要你摸不到对方,对方消耗就会比你小。所以要珍惜初期每一次能够摸到对方的机会,一有机会就尽量打出伤害,让对方的可持续性减小,这也才能为之后绝招祭出后落实打下基础。
街垒没有这么多规则,踢裆插眼都可以,因为街垒签的是真正生死状。
虽然不死擂也得签生死状,但这个生死状里有很多条文规定。
反正也是闲聊闲逛,浮生问道:“师父,我听说,你是牛磨馆记名弟子?”
对这件事,亚青似乎显得很无奈。
“这其实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馆首,以前尊奉的都是实力第一的武馆作馆首,用以主持公道,后来馆首变成了武会。金易城的牛磨馆是以前馆首,如今牛磨馆馆主是武会名誉会长,一旦他退了,就是直接去城主府做会长了,继任者便是名誉会长。而一旦牛磨馆馆主退了,其余馆主也必须退,因为牛磨馆的地位,所有馆主要去拜会牛磨馆馆主,并手作记名弟子。如果不退,那么就是叔叔辈给侄子辈当记名弟子,就算人家牛磨馆不在意,那自己这种拳馆馆主怎么都拉不下脸的。因为人家地位在,技高一筹,同辈过去给人当记名弟子,其实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对方是八大武馆之一,这就是地位。
“这不是封建嘛……”浮生听得直咂嘴。
“上级封下级,一级一级封下去,一级一级掌控下去,下级再一级一级朝上拱卫,嗯……这确实就是封建啊。不过……封建自古有之,从来无法消除。封建的阶级性,开天辟地便存在,莫说是人,我相信即便世上真有神,那神也是改变不了的。”亚青笑呵呵地又带着点严肃,把这个话题做了个收尾。
“我家乡对这种东西还有个说法,叫做武林,这武会会长就是武林盟主。”
“其实没有多大区别,武会更加统一,毕竟有城主府作背书,武林盟主看起来就是个所有人推举出来的领头羊,平时还是一盘散沙……”
“武林盟主要统领游侠,武馆拳馆,各门各派等等,算得上是武者皇帝。”
“那……区别还是挺大的。”
“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奇特吗?”
“大地之上奇特的事多了,凡是奇特的都是我未遇到的,或者遇到了不解的,我去过的地方不多,对于这片大地不知道的也有许多许多……再者,你说的也确实有可能。我不知道你听说过大同教没有,它就像是你说的武林盟主。”
事实上,大同教教主和武林盟主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
浮生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阿莫被打出擂台的同时便昏厥了过去,身上那些筋骨浮突也消失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关于输赢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开口,缺少谈资的民众就会在短时间内,用极快的方式将其传到金易城各处。
值得一提的是,和阿莫相斗的那个黑底红纹面具男取胜技巧极为独特。
也正是这种独特性,引来了很多人对这场打斗的讨论。
“什么,倒地之后不输反赢?这怎么可能?”
众人对于最后经过显然是不太信的,这简直以讹传讹。
既然能够被摔倒在地,说明技不如人,而倒地之后再灵巧的腾挪都需要时间,阿莫可不是什么新手,岂会给他恢复时间,练“疯牛犁地”这样的刚猛践踏脚法都用出来了,结果却不赢反输,这叫别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就像玩色子,你一开是个豹子,本以为必应,谁想人家开二三五,最小赢最大。
这种事简直跟提前安排好似的。
可以双方立场,街垒都摆了,没有理由打假拳。
“不是不可能,我曾在冬青拳馆见到过一次。最近不是有一场不死擂是冬青拳馆金官升对牛磨馆汤澄吗?就是金骨狼对下山虎。金骨狼为此还去山里头苦修,回冬青拳馆后被个小子揍了,虽说是金官升挑衅在前,但输的原因就和这次几乎一模一样。那次我正好路过,就看到那小子被打倒在地,金官升正要按住他,结果被他用脚撂倒后,身体给拧成麻花儿似的,然后就输了。哦对了,那小子其实是冬青拳馆亚青收的记名弟子,叫什么……浮生,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叫浮生。”
“那小子还在?感觉有段时间没见他,还以为他躲起来了……”
“人家需要躲?”
“我可听说有人想要找他麻烦,拉了不少人搞他,真假不得而知。”
人们沸沸扬扬的声音阿莫是听不到了。
此刻的他被猛帮门徒子用单价抬着,以最快速度绕巷进入行针会。
他的情况很不妙。
没有内出血,人呼吸微弱,一点没有醒来迹象,身体也比平常冰冷得多。
就在这时,前方巷内忽然冲过来一阵怪风。
风里带着股奇异香味。
众人闻到这香味,只觉一阵恍惚,身心都轻飘飘的。
一时间,似乎所有忧愁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似在人间……
这几个猛帮门徒子被风吹过后,身体晃晃悠悠,翻着白眼,脸带笑意。
手中单架滑落在地,被摔在地上的阿莫依旧毫无动静。
一道身披青纱的身影走到跟前,蹲下身,检查了下阿莫左右耳背,只见他的耳背后面出了布满血丝青筋外,还长着粗壮密集的白色筋骨,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乍一看,勉强织成了一只眼睛的模样,看着有些吓人。
“唉……”
来人叹息了声,抬手在他身上一阵点敲,随后抄出匕首扎向胸口。
啪——她的手腕被一只筋骨浮突的手死死抓住。
转头一看,只见阿莫伸出一条长舌头,舌头面上长着只眼睛,这眼睛正在盯着她,紧接着舌尖裂开成四瓣,每一瓣上都弹出无数细小白色尖牙。
这舌头朝她抓来。
女人弹指把匕首射出,另一手接住,割掉阿莫手腕后抽身急速后退。
唰!
裂开舌头伸展到一米五左右方才止住,这已是舌头极限。
女人虽躲过一劫,可随后发生的事却让她恼怒惊恐不已,她只觉手腕有些松动,低头看去,就见这只断手自己动了起来,如同蜘蛛般顺着她胳膊朝她脖子处爬。
她发现的早,将其一把砸在地上踢出去,手掌砸在了墙壁上。
啪!
这一响声音极大,直接把抬担架的五人给惊醒了。
女人见此只能转身快速离开这里。
还没走出多远,来到一处开阔树林,银铃声忽然出现。
声音入耳,一阵恍惚,女人连忙伸出双掌拍打自己脸,清醒后,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大拇指扣着小指,作“发誓印”,以中指点额心,转动呈竖掌状,目光警惕地看向前方,发声道:“想不到这里还有同行,是想斗一斗么?”
她的发声和普通人不同,回环曲折,在空旷的地方竟能出层层回音。
一个同样带着回音的低沉声音传来,难辨雌雄:“给个警告。”
“给警告也得有实力,你够吗?”女人哼笑着戏谑道。
那声音道:“激将于我无用,小心你自己。”
话落,突然,几棵树木毫无征兆砸下。
奇异的是这几棵树并没断,中间部位变得极为柔韧地折下。
女人发誓印超前一切。
轰!
这几棵树扎根土地猛地抬起两丈高。
如此一来,所有树木弯折下砸立刻落了空,树木也立即恢复原状。
女人目光四下扫视。
“就这点本事么?”
说完,发誓印竖起,手印散开,拱起的土地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巷道内,阿莫那只手快速爬回手腕断口处对接上,上面的血线很快被吸收进入伤口,所形成的伤口也很快变成了一条环状疤,那些舌头则猛地一收。
等猛帮门徒子们回过神来时,地上躺着阿莫悠悠醒了过来。
“帮主!”
“帮主你醒了!”
“帮主你没事吧?”
众人连忙围了上来。
阿莫扶着额头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把我抬去哪里?”
“我们看你不醒,就想把你抬去行针会……”
“抬我回去吧,,街垒输了,要做的事情更多。”阿莫躺回去,手捂着脸疲惫道。但在门徒子们将他抬出去没多远,他又说道:“等等,先找个地方吃东西,我太饿了。”
片刻后,餐馆里,门徒子也好,老板也罢,都目瞪口呆看着。
哐当……
阿莫为门前几堆半米高的碟子添砖加瓦后说道:“老板,再来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