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离宫

听到韩载的声音,姜袖珠捏着珊瑚钗子的手指一顿。

她起身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后,看着他墨黑的眸子,红唇翕动,认真的说道,“曾经我以为,入宫嫁给先帝是我的命,所以我认命,可如今分明不是,韩载,我想出宫,过我原本想过的生活。”

韩载微微低头看着她,眉头紧皱,嗓音不自觉的发紧,“如今陆氏一族已经连根拔起,你留在宫里,也能随心所欲。”

面对韩载的好言相劝,姜袖珠抿了抿唇,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迷惑,“我走或不走与你何干,你为何一定要我留在宫里?”

她的询问太过直白,韩载一时语塞。

“若是没有缘故,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尽快离开。”话落,她转身想走。

韩载一把握住姜袖珠纤细的手腕,盯着她盈盈如水的双目,带着十足的占有欲道,“本王不许你走!”

姜袖珠满眼不解。

韩载顿了顿,又道,“只要你不出宫,以后你想在宫里做什么都可以。”

姜袖珠看出他的坚持,突然拔下头上锋利的金簪抵住雪白细腻的脖颈,双目发红,神情决然道,“王爷若一意孤行,非要留下我,那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韩载看着姜袖珠决绝的模样,明明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真的自杀,最多就是刺进皮肉半寸做戏给他看,可下一刻,看着她白生生的颈子上真的沁出殷红的血珠,他的心头却猛的一颤,沉声妥协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本王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姜袖珠放下金簪,疲惫的说了一句,转身走向妆镜台。

韩载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走向多宝阁,挑拣一番后拿了伤药,然后回到妆镜台边,帮她上药。

姜袖珠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微微垂下眸子。

“打算去哪家寺庙,承天寺吗?”韩载上完药,将药瓶盖上问了一句。

姜袖珠想了想,道,“我听说在上京两百里外有座念慈庵,里面的送子娘娘十分灵验,就去那里吧。”

两百里?

韩载知道,姜袖珠这是铁了心的要跟他撇清干系。

一瞬间,他心里闪过很多念头,不过最后都被他压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一路平安!”韩载朝姜袖珠淡淡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姜袖珠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

时至今日,她已瞧得清清楚楚,要说韩载对她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又如何呢?他们的身份中间隔着一道天堑,还能有以后不成?

三日后,姜袖珠带着两个婢女轻车简从的离开了皇宫。

韩载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队越走越远,眉目之间一片黯然。

秦赭将自家主子的表情看在眼中,低低劝了句,“王爷也别太伤心了。”

韩载冷冷的乜了他一眼,“派暗卫盯着她。”

秦赭:“……”

快到兴平时,姜袖珠突然叫停马车,看向杏君道,“我记得你的家人都在这附近,你回家去吧。”说着,她从袖中拿出卖身契还给她。

杏君俏脸一白,声线颤抖的问,“娘娘这是不要奴婢了吗?”

姜袖珠眼皮轻轻的磕了一下,并未将话挑明,笑着又劝了一句,“这已经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杏君紧紧的咬住下唇,盯着姜袖珠看了很久,见她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失望的低下头,接过卖身契,朝外走去。

杏君下车后,姜袖珠吩咐马车继续赶路。

荔若激灵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皱眉道,“娘娘怎么突然把杏君遣走了?”

姜袖珠瞥了荔若一眼,“因为她不止对我一个人忠心耿耿。”

荔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她投靠了摄政王?”

姜袖珠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在她眼里,下人聪明很重要,但忠心更重要。

荔若沉默良久后,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朝外看去,下一刻,她激动的叫了一声,“娘娘你快看……”

姜袖珠顺着她的目光从窗口朝外看去,只见杏君跪在下车的地方,额头贴着地面,旁边的人指指点点,她却恍若未觉……

姜袖珠眼眸轻眨,似储着万千情绪。

荔若以为自家娘娘会说些什么,但她只是轻轻放下帘子,端起矮几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对杏君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做点评。

到兴平时,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在驿站中住了一夜,次日才往念慈庵而去。

念慈庵的师太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就带着十数个女尼在山脚等着姜袖珠。

姜袖珠下车后,师太满脸笑意的带人迎上前,“恭迎皇后娘娘!”

姜袖珠看着面前的十数张笑脸,心下微惊,念慈庵的女尼们这么好客的吗?看来冥冥之中,她刚好挑了个最佳的容身之所。

一路相谈甚欢,到了姜袖珠下榻的院落,师太才止步,殷切道,“这院中的一应物品都换了新的,娘娘若是觉得用着不妥,咱们再换。”

“多谢师太。”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师太带人离开。

荔若和小麟子拎着包袱,陪着姜袖珠往里走去。

在院中时,姜袖珠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花木葱茏,委实生机勃勃和雅致了一些。进了正房后,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屋中的布局分明和秋信宫如出一辙。

所以,念慈庵的女尼们这么热情,并不是因为她们好客,而是碍于韩载的身份,或是收受了他什么好处。

姜袖珠无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用下巴将屋中所以熟悉的布置都点了一下,“拿出去扔了。”

荔若对姜袖珠的心思有几分了解,她朝小麟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将姜袖珠点到的布置搬了出去,不过并没有扔了,而是锁进了偏房里。

之后几日,姜袖珠陆陆续续的又清了些小东西出去。

上京,韩载听完暗卫的禀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就这么讨厌秋信宫吗?还是说,她讨厌的其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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