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话 尸体

我们在乱葬岗找到了所谓“里翀”的尸体。

一张草席包着一具已经恶臭的尸体,乍一闻到这个味道,红玉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我对毓儿说,“你去看看红玉。”

钟离瑾的表情也不怎么好,对于我们这样跟尸体打交道的行为,他并不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感觉得到,他也迫切希望查到真相,所以即使心有排斥,也还是跟在一旁。

“你要是撑不住的话,就先去和毓儿在一旁待一会儿,我们要确认一下尸体的致死原因。”说真的,在看到钟离瑾的反应以后,我终于意识到,经历过转世,并非每个人都和从前一样。

“没事。”钟离瑾面色苍白,几次有反胃的样子,却都生生忍住了。

“没什么的,你先过去吧。”我说,尸体未经妥善安置,已经开始腐败,恶臭阵阵,而且尸体表面都已经烂掉了,没有心理准备的人很难接受这一场面。

钟离瑾这一次不再坚持,他无奈应了,向毓儿走去。

“看来,这钟离瑾并不熟悉尸体。”萧珏话里有话,手底下的工作也没停下。

“钟离瑾和我哥哥,还是有区别的。”我也不得不承认,“即使长相相似,心态相似,但是他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你是想提醒我的吧?”

我哥哥不会害我,但是钟离瑾……未必不会。

萧珏不再说话,而是专心检验着这具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的尸体,他的表情很凝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低身,靠近尸体,闻了闻尸体的手。

“怎么样?”我问。

“应该就是素娘的丈夫了。”萧珏说,“他的情况,属于被雷劈中致死。你看尸体表面,有焦黑痕迹,而手指有烧灼的痕迹,这说明……”

“他在被雷劈的时候,是手接触到了什么东西?”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可是,正常情况下,被雷劈,会在手指上有这样的痕迹吗?”

萧珏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我,“被雷劈死的人,虽然这种死法很意外,可是在每年雷雨季也都会难免听闻一两件。只是有的人是因为在空旷的地方自然被雷击中,所以身上会出现雷击的灼伤,但是像这具尸体这样,灼伤集中在手指……”

“在后世,有一种东西叫高压电,电能够为人提供日常生活所需,但高压电,也和雷电有相似之处,或者更甚。常有新闻报道,因为处置不当,导致一些人触及高压电丧命。轻则,截肢,重则,烧成焦炭。”我忍着呼吸的不适,大致检查了一下。

“截肢……”萧珏轻念着我的话。

“打个比方,如果是手,不经意间触及到电,在抢救及时的情况下,从他的手到胳膊,是废了的,整个烧毁,就必须把他的手臂整条截下来,保住性命为主。”我收回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具尸体确实是遭雷击致死的,那就和钟离延所说的中毒相悖。

“竟还有这样的法子。”萧珏感慨,“没想到,后世的人竟能做到如此,截下肢体,保全性命,也是好的。人生在世,如果断了一条手臂,能好好活着也是好的。”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可惜我对于医学的了解也只是皮毛的皮毛,都是在找线索的时候了解的一些而已,你要是感兴趣,以后可有的是你想学的。”我与他打趣,后世的知识都已经上了宇宙,不过是现在人所看到的皮毛罢了。

“那也好。”萧珏轻笑,对与后世充满了兴趣。

“娘,你们检查完了吗?”毓儿在身后大叫。“到底是不是里翀啊?”

“不是。”我转过头,将结果告诉他。“被雷劈死的。”

“那不就是素娘的丈夫了吗?”毓儿问,“这么说来,果真是盗了素娘丈夫的尸体,装作是里翀服毒自尽,然后把人的尸体丢到这儿来了?!”

“应该是这样。”我起身,这一点是应了我们的猜测的。可是为什么,钟离延要让人盗尸冒充里翀呢?

很明显,钟离延是希望我们以为里翀死了。

可是有什么原因,他要这么做?

我和萧珏一前一后的走回到他们面前,红玉面色憔悴,看着很不舒服似的。

“先回去吧。”萧珏说。

……

“原来里翀,真的没有死。”钟离瑾说。

“怎么,你早就知道?”毓儿端了水过来让我们洗手,听到钟离瑾的话,不免疑惑。

钟离瑾抬头看了看我们,才点了点头。

“叔父和里翀之间,似乎有一些我并不知道的秘密,而且里翀的死,叔父连我都不允许去确认,故而……”他怀疑,死者并不是里翀,而尸体也是钟离延找来冒充里翀的。加上素娘来城里大闹一场,钟离延也只是下令镇压,除此之外,尚需一个解释……否则以素娘这样的乡下家奴来说,有几个胆子敢到钟离家要她丈夫的尸体呢。“在素娘进城之前,我便已经怀疑了,素娘来索要她丈夫的尸体,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听都没有听说过。我留心了一些,就跟着过来确认,素娘丈夫的尸体被盗,和钟离家有关,里翀的尸体也出现的过于巧合,所以……”

“那钟离延和里翀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呢?”我洗了手,接过红玉递来的帕子擦干,坐回到桌前,听钟离瑾说完。

钟离瑾先是沉思,又说,“我所知道的,和萧夫人所知道的,应该是一样的。里翀是唱月姑姑的儿子,幼时,我母亲失踪以后,是唱月姑姑照顾我的,我在唱月姑姑身边住了几年,才被接回钟离家。以养父钟离南养子的身份……叔父和里翀的接触,应该只有去唱月姑姑那里探望我的时候而已,除此之外,我便不知道了。”

“连你都不知道的话,看来里翀和钟离延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我叹了口气,里翀和钟离延的关系特殊,可能远比我们能想到的更加密切,可他们两个,一个是乡下女奴的儿子,一个是钟离家的嫡子,如今钟离家的大人。似乎……怎么都不可能联系到一起的吧。“不瞒你说,我认为那晚袭击我,意图谋害钟离延的人,就是里翀。”

“这……这怎么可能。”钟离瑾不信,亦或者是无法接受,“里翀为何要袭击萧夫人?又为何要意图谋害叔父呢?”

“所以我们现在,要找出里翀和钟离延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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