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灵淮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好又解释了一遍,“我是说,你们住到这间客舍里的时候,这客舍里有没有住着其他的客人?”
“有啊。”灵淮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那一大家子四口人,还有住在我们旁边的那个特别奇怪的人……对了!一定是他!”
灵淮突然大叫,他好似恍然大悟一样,急着说道,“是他,杀了那小厮的人,一定是那个家伙!”
“你说的那个家伙,指的是谁?”我愈发奇怪,灵淮的说法和仲婆婆的说法冲突了。现在灵淮又要指认凶手了吗?
“就是须子卓啊!”灵淮说,“那个人,还和小厮吵了一架呢。我们来的时候,他和小厮正在争执,说是那小厮苛待了他什么的。对了,我记得,他还提到了那位仲简大人,说是小厮送水给了仲简大人,却没有送水给他,明明他也要了水什么的。还说那小厮目光短浅,只识得仲简那么个小小官吏的身份,却不知错过了什么……”
我泄了口气,仲简是官,不论大小毕竟是个官吏,不管在哪儿,这些做买卖的普通人都必定要小心照料着,而须子卓自命不凡,看不惯小厮对仲简谄媚,而疏忽了他的要求。要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杀人,那也太疯狂了。
可是很奇怪……仲婆婆明明说他们到这儿的时候,隔壁住的两个男人已经在了。怎么灵淮却说,他们是在仲婆婆一家人到了这客舍的第二天早上才到呢?
仲婆婆还曾经提到,她确实见过了住在旁边的人,怎么回事呢……仲婆婆和灵淮之间,到底谁在说谎。
“萧夫人,萧夫人?”灵淮见我没有回答,他犹豫不定地试图叫住我。“萧夫人,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呀?”
“我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我说。
“那我刚才说的……”灵淮立刻换上一副沮丧的样子,不被信任让他瞬间情绪就变得特别滴落。
“我听到了,我会仔细想想的。”现在就要我判断,仲婆婆和灵淮到底谁说谎了,我肯定没办法确认。“对了,昨晚那声尖叫发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睡觉啊。”灵淮答得理所当然,“那么晚,当然在睡觉了。”
“除了睡觉,你有没有发现些别的……不寻常的呢?”灵淮他们的房间,就在仲婆婆后面,如果仲婆婆曾在睡着之前看到有人从窗前过去,那灵淮应该也有可能看到。
除非……
“我昨晚睡得早,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吃,就困得不行,天没黑我就睡下了。一觉就睡到那声尖叫声……”他好像回想起了特别不愉快的记忆,猛地甩了甩头。“那声音真是吓死人了,我现在想起来,还一身的冷汗呢。”
睡得早……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了。
这个答案让我挺失望的。
“你和叔尧同住,是睡在一起吗?”我随口问了一句,不想被他发现我的情绪变化。
不想回答的时候,提问就是最好的掩饰。
“这,这怎么……”灵淮面露窘色,“两个大男人,怎么住一起。我和他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也是分开睡的。”
“那你听到尖叫声醒来的时候,叔尧在做什么?”
“睡觉啊。”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灵淮毫无心机的说,“还是我把他叫醒的呢。”
灵淮听到尖叫声被吓醒,看到叔尧还在对面睡得沉沉的。因为害怕,担心外面出了什么事,灵淮没有先出声,而是跑到叔尧身边,把鼾声如雷的叔尧给推醒了。亲口告诉了叔尧院子里的古怪动静,叔尧才后知后觉的要出去看看……
灵淮回去之后,接着过来的,是须子卓。
这个家伙从一坐下开始,就果然不出所望的滔滔不绝他那传奇身世,给我讲玄黄之道,给我讲天地轮回……红玉就守在我身边,几次忍无可忍都被我拦下了。
“……所以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须子卓说了半天,竟也不渴。“这就是轮回。在我们看来,这小厮死得突然,好像是被什么人杀死了,可是呢?他只是一个小厮而已,什么人会跟小厮过不去呢。”
“那你是想说,小厮不是被杀死的?”我被他的逻辑惊住了。
这个人如果到了后世,只怕和那些搞传销的差不多。
“当然不是。”须子卓见我误会了他的本意,再次与我强调说,“小厮自然是被什么人杀死的,我是想说,以他的身份,谁会无缘无故的杀死他呢?他的死,就是轮回。也许是前生的做的孽,今世注定要偿还,因而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是你杀了他?!”我问。
须子卓颇有些急了,一下子站起身来。“你这人,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便是希望你明白,他的死,是轮回,是报应!命中自有这个劫数……你怎能诬陷是我杀了他呢?”
“如果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我被他的逻辑干扰了半天,所幸他的逻辑并不缜密,对我的影响还不算大,要真遇到那种逻辑思维缜密至极的,也许顷刻间就能把我绕进去了。
“我哪里知道是谁!?”须子卓道,“总之,不可能是我。”
“可我听说,你和小厮发生过争执。”
“争执?……我几时与他争执了?!哦,我知道,你是说那小厮故意不送水给我,我去与他理论的事吧。那哪里算是争执,我分明是在劝他,莫要用一双眼睛去看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对那仲简大人就惟命是从,我有需要请他帮助,他便不耐烦了。我只是去告诉他,他这样做事是不对的,并没有与他争执什么。萧夫人,你不会以为,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就把他杀了吧?!这也太荒谬了!”
须子卓的反应,和我预料中的一样。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们所有的考验,即使我知道谁是凶手,我也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应该明白。”须子卓摆明故弄玄虚,生怕我们将他打回原形。
“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来的?”我说。
“前日夜深的时候。”他说。
“前日夜深?”那似乎是在仲婆婆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