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清溪酒肆。
季桑在我们出现之前,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正聚在这里饮酒作乐。直到覃晤带着人包抄了清溪酒肆,一群人在惊恐愤怒之中,才停止了刚才的说说笑笑。
“覃晤?”季桑倒是认得覃晤,随后看向了我。“你是谁。”
“你是季桑?”我问他。
“是。”他承认,对于被我们打扰了雅兴一事颇为不满。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说。
“笑话,我为何要回答你?”季桑不满地说。“你究竟是什么,胆敢在这儿找事。”
“你看到他,还不明白我是打着谁的名义来盘问的吗?”我指了指跟在一旁的覃晤,觉得这季桑未免也太没眼力劲儿了,虽然昌和君有事耽搁没能亲自而来,但是他把人都借给我了,季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如果你不想回答我也无所谓,那我们就只好请你换个地方回答了。”
“你敢!”季桑一怒之下,摔了杯子。“不过就是一个昌和君,也敢......”
“季桑,休得胡言。”
酒肆外进来一人,直呼季桑的名字,而且他一出现,季桑当时便老实了很多。
看着他的年纪和季桑差不多大。
“他是谁?”我偷偷的问覃晤。
“他是季桑的兄长,青阳君季渊。”覃晤说。
“君?”青阳君......那他和昌和君,都是君,谁的官职更高一点呢?不过这也难怪刚才季桑会那么猖狂,连昌和君都不放在眼里。
“不知昌和君派人来找季桑有何事?”季渊问。
“你弟弟的好朋友少楚刚才死了,我们要来向他问一些情况。”我说。
许是我的表述太直接了,周围的人多有议论。
“少楚?”季渊看向季桑,似乎在求证此事。又见季桑的目光闪躲,心里大概有了数,他不想让此事连累季桑,便同我们辩解说,“你们既然说这个叫少楚的人,是刚才死的,刚才我弟弟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他们都能够为我弟弟作证,他不可能同时分身到另一边去杀人吧。”
杀人?
“你误会了。”我解释道,“我们不是认为他杀人了,只不过死的人是他的朋友,所以我们向他来求证一些事情。”
季渊走到季桑面前,季桑连忙让开,季渊就坐在了季桑原本的位置上。
一个挎着小篮子,篮子装满了花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从篮子里抽出了一枝花要递给我。
“不必了,谢谢。”我婉拒了小女孩的好意。小女孩便又挎着篮子走向了季渊,她把那一枝花递给了季渊。
季渊接了小女孩手上的花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小女孩拿了季渊身边侍卫给的赏钱,高高兴兴的跑了。
“......我跟少楚压根就不熟。”季桑对季渊说,“最多也就是认识,他是穷读书人......起初觉得他有些文采,便与他结交,但是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整日里呆头呆脑的,一股酸腐劲儿,我们跟他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平日里我便告诉你,多结交一些能带你上进的人,少跟你这帮朋友天天凑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胡闹。你若当真与这少楚多来往,向他学一些东西,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季渊反倒训斥起了他,不过他的话,更像是侧面的帮助季桑开脱。
说完,季渊抬手要在桌上找个杯子,可是季桑刚才生气将自己的杯子丢在一旁,见状立刻让人送了个杯子上来,亲自为季渊盛上了酒水。
季渊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覃晤,你回去告诉昌和君,我这弟弟太不懂事了,让他费心了。我最了解季桑,他虽平素胡闹了些,但是不会杀人的,那个什么少楚的事情,还请昌和君再找其他的证据吧。”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想把我们打发掉吗?
覃晤正要告退。
“等等,如果季桑和少楚没那么熟悉,那为何后日又约了少楚,要带他去青芜台呢?”我今日站在这里就一定要一个答案,不管这季桑和少楚自燃的事情有没有直接关系,我都要一个确实的答案,要不然休想把我就这么打发了。
季渊似是不知情,转过头问季桑道,“你约了人家?”
“我......我就......”季桑还在拼命地找借口推脱此事,“我约的又不止他一个,当时好些人都在的,他也在,我就顺口一提,他从没有去过青芜台,想去跟着见识见识。我反正无所谓啊,就答应......”
季桑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这话不是假的。
“你太过分了。”季渊训道,“人家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你不跟人家学好,还把人家带到那种地方去......”
话音刚落,季渊皱了眉头,抬手遮掩了一下口鼻,清了清嗓子,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这不怪我,是他要跟我们去的,他平日跟我们就玩儿不到一块去,结果听说我们要去青芜台,非要跟着,那我能怎么办啊......”
但是季渊显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了,一手撑着桌面,一手遮挡着嘴。
“......你没事吧?”我发觉他的样子有些奇怪,好像身体突然之间很不舒服了似的。
季渊的呼吸变得很沉重,脸色在短时间内也变得特别的糟。
“他的情况不太对劲。”覃晤提醒我,同时,将我往后拦。
他这个样子真的很像......
“哥?哥!......哥,你怎么了......”季桑也察觉到了,在季渊因为痛苦猛地站起身的时候,试图上前去搀扶他。
可是季渊却推开了他......然后,压着自己的喉咙,试着张了张嘴......
“水!快准备水过来!”我大喊了一声,现在我已经能够确认了,季渊和少楚一样,马上就要烧起来了......“快点儿,水!!!”
话音刚刚落下,我这一次很清楚的看到季渊脸变了,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胀红,眼白都是血丝,样子很狰狞。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看过来,想要走向我们......
瞬间。
整个人烧着了......“轰”地一下子,季渊整个人就烧成了一个大火球。
“哥!!!”季桑疯了似的大喊着,要扑上去救火。
覃晤将我们挡在身后拦开,指挥着旁人提水过来。
被火焰包围着的季渊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着,动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谁都不许动!”我眼下,也是急得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股儿火气从心底窜出来,直冲脑门!这算什么事儿?一天之内,接连两个人在我面前就这么活活烧死了!?
如果说少楚的死,当时我们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所以眼睁睁目睹了他被大火吞噬,直至被残忍烧死。那么季渊的死......凶手已经彻底激怒我了。
他让我觉得我蠢透了。
以至于他就这样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杀人。
我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他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手段行凶的,我们都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