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动静?
那哭声听起来是个女子,哭得十分心痛,肝肠寸断。
我皱了皱眉头,不想去管这个闲事的,可是左右放心不下,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一样。
偏偏这时候,红玉去端药茶还没回来。
“要出人命了。”“她”说,“怕是哪家又在打女人吧。”
一声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哭声在我耳边徘徊不断,我压在心里的恐惧和愤怒都被这女子的哭声打断了。一些曾经试图忘记的事情,变成一个个怎么也抹不去的画面,反复出现在脑海里。“......村子里的人,会管的。”
如今我这样子,自己都救不了,如何能帮别人呢。
“那可不一定。”“她”说,“在这样的村子里,打女人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他们何曾将女子当做一个人了。即便是邻里听见了,也没几个人会出头去管的。”
“......”我知道“她”这个话是说给我听的。
“叫得好惨啊,”“她”居然笑着,在听那女子哭喊求救的声音,而村子里的人居然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面去问一声的,“不知道这么打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你够了。”我说。
“你不管吗?”“她”问我,“要是连你都不愿意管的话,大概也没人会管了吧。你听,她的声音叫得多惨啊,也不知道打得会有多狠,你说,打她的人到底用什么东西打的......”
我忍无可忍了,这个声音回荡在我耳边,远比梦魇更加可怕。
我艰难地站起身来,想要先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就没有村子里的人去问一声的呢。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到了门口,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我们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院子的方向传来的。
那个挨打的女子,还在一声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好像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时还能听到什么东西打在她身上的响动。
“你这身体,就算过去了又怎样,真是丈夫打妻子,爹打女儿的,你一个外人又能过问什么呢。”“她”说,“不如现在就转身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钟离瑾,以钟离瑾的身份去管这件事,兴许还能引起他们的在意。”
“钟离瑾会管吗?”我认为他不会,即便他也看不过去这男人打女人的事情,可是顶多只是向村长提点两句,再由村长去向打人的人说几句,可那个时候,这女子只怕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来不及......
“你就这样过去吗?”“她”很意外。
“只是过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打得那么厉害的话,有人说一声,总是好的......”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算是钟离家的客人吧,这打人的人,怎么也得卖三分薄面给我。
我很清楚挨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比起被一个施暴狂虐打,周围人的冷漠更让人心寒。
至少那个时候,在我曾经遭受虐待时,我是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
可是没有。那时候邻居就在我们家门前走过来走过去,听着我挨打惨叫的声音,却仍然能够当做什么都不曾听到,说说笑笑的路过。
人性的冷漠,总是轻而易举的能够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死的。
我还没绕到院子门口,就已经看到院子里,一个男人举着根藤条在院子里揪着一个小女孩死命的抽打着......
“住手!”我大喊一声,气有些虚,不禁咳了两声,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进去。
那个被按在地上虐打的小女孩,看起来才七八岁的模样......有一瞬间,我看见她的时候,好像就看到了幼时的我自己一样。
“你为什么打她。”我向那男人质问道。
“我凭什么不能打她!我是她爹,我想打就打!”那男人并没有顾及到我是作为钟离家的客人在此养病的,反而在我质问他的时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同我争吵起来。“你是什么人,我们自家的事儿,有你什么干系!快走快走!......”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非要把她打死了不成?!”我一听就怒了,那些话我曾经也听到过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讲理......
“打死就打死,吃闲饭的......”
“救我,救我。”小女孩抽空从他手底下跑了出来,她被打得脸上身上都是伤,一双小手抓着我的衣角,看着也是被抽打得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救我......他不是我爹,他会打死我的......”
女孩刚一说出这话,那男人气得上前就要来抓她。
“你做什么,放手!”
我再看她,她的样子又变了,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她苦苦哀求着我救她,不想再回到那男人的手里被他折磨死。我使劲儿推开了那男人,把女孩护在身后。
“他不是你爹?”我问那女孩,如果这男人不是她爹的话,他们是什么关系,那男人又凭什么这样打她?莫非这里面,还牵连到一宗拐卖案?
女孩哭得泪眼婆娑,她拼命摇头,否认和这男人之间的关系。
“你......你当着外人胡说什么呢!我就是你爹,我养了你好几年了,你现在不认我了?我管教管教你有什么错!”男人举着藤条作势便要打过来。
“你不是我爹!我爹早就死了!”女孩大喊,她拉着我求救,“他不是我爹,真的不是我爹,我爹死了,我娘又跟了他,后来我娘也死了,他就天天打我......”
继父。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女孩的命很苦,她父亲早逝,母亲带着她改嫁给了这男人,没想到她母亲也死了,这男人只能带着她一起生活。可是他经常打这小女孩出气,她又惊又怕,想要从这男人身边逃出去,至少这样她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男人气得咬牙切齿,换了根更粗的藤条,追着她在打。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狠狠地一撞,撞得他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他怒气冲冲上前要跟我们算账,我看到了放在一旁的一把钝刀,伸手抄起。“我警告你,你再过来我就......”
“你跑到我家里来,还想杀了我不成?!你杀呀,你杀呀!”男人丝毫不怕,他面对的是我这样一个病弱之人,我手中仅仅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也不过是这样一把短刀而已,丝毫不具备任何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