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最坏会是什么样子,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放任一件案子变成最坏的程度。”
他的话,总是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鼓舞我,让我小心翼翼地拾起刚才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我去看他,他在看我。
“怎么样,你有想到些什么吗?”他问。
“有一些,还不是很确定。”我心里舒服多了,“刚才云瑛告诉我,这件事她好像曾经经历过,她希望我阻止事情变得更恶劣。只是最关键的一些细节她还是想不起来,但她的预感又和我先前的推测一样......”
所以,我有些八成的把握,发生在村子里的绑架绝不是仅仅为了勒索粮食而已。
静了静,我说,“我相信她的话,只是......对于云瑛的过去和发生在村子里的绑架,我找不到更多相似之处。唯一能够想到的是,云瑛当年也曾经遭受过绑架,所以,她和我说她被云婉的父亲所救,我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但又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失去那么多关于她从前的记忆,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受过的刺激,导致......她忘掉了许多事情的呢?”
云瑛记得关于云婉父亲的许多事,却记不得她之前嫁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在她之前向我提到过的记忆里,她说是云婉的父亲救了她,所以她留在云婉父亲的身边,和他一起生活。可是对于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人抚养云婉的,她没有说。
事情的转折,似乎是应该发生在她遇见云婉父亲之前。
云瑛的姑母叫玉娘,原本生活在村子里,听三婶的意思是说,玉娘后来离开了村子,去城里跳舞。直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云瑛。
云瑛也曾说过,她跳舞是她姑母教的。
她幼时就因为她父亲和继母的嫌弃,被赶了出来,她姑母收养了她。三婶说玉娘当年回来的时候,确实带着一个小女孩。所以我在想,这个时间线,究竟是怎样进行的。
还有一件事,云瑛一口咬定,两个女孩还在村子里,是熟悉的人犯案,绑架了她们。如果这绑架她们的人,是想要用不停加码来逐渐使村子里的人对于营救感到彻底绝望,那之后会在他们放弃营救女孩时,再将两个女孩带出去。
我相信这些应该是她曾经经历过的,才因此有如此深的感触。只是......云瑛今年也三十多近四十了,她幼时遭遇绑架,如今也应该三十年过去了。当年能够对她实施绑架的人,至少成年,那现在最起码也得五十岁了吧。五十来岁的人,还有能力实施绑架么?
整个绑架、勒索、拐卖的过程,未必是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的,他再有个帮手,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岁数。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孤身一个人,如果说当年绑架云瑛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成家,那现在,他们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甚至可能都有了孙子......这样的人,还能够对身边亲近的这些孩子们下毒手吗?
我相信这么多年过去了,成家,生儿育女肯定会改变一个人的。除非这些年来,他们还曾在别的地方犯案,以同样的方式绑架,拐卖幼女。然后回到这里,把黑手伸向了他们身边原本应该算是看着长大的那些孩子们。
会吗?
如果这三十年内,他们没有离开过这里,也没有再绑架勒索过。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三十年过去了,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干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呢?他们就不担心,一旦事迹败露,他们会怎么样吗?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闹得妻离子散,身首异处不可?
......
云瑛不顾我们的反对,向三婶询问了当年玉娘住的地方,便执意要去看看。
或许,她是想回到和她幼年有关的地方,试图回想起更多的记忆吧。
我放心不下,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所以我跟着她一起,来到了玉娘当年住过的地方。那是一个靠近溪水的院子,主要结构由竹子搭建,多年没有人来过,积了厚厚的一层灰。除此之外,屋子并没有大面积破损,可以说还保留了相当多的原始样子。
我看向云瑛,怕她再度昏迷。
云瑛在院子里站了很久,迟迟没有挪动地方。
毓儿走到我身侧,想要开口询问些情况,可话还没有说,我们就看到云瑛扶着头蹲了下来。“我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别着急,慢慢来。”我劝她,有些事情还是急不得的,她要是想逼自己一把,很有可能她还没有想起更多的记忆,就已经把自己给逼疯了。“你太久没有回到这里来了,也许你早就忘了在这里生活过的经历。”
她在外漂泊那么多年,忘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小事很正常。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了......”她看起来很痛苦,是因为她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为什么,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吗?如果我曾经住在这里的话,我应该想的起来才是......至少,在看到这院子里的东西时,我应该是有印象的。”
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让她深感困惑,仿佛她与这里的一切都无关一般。
“怎么会这样?”毓儿搀扶着云瑛,向我问说。
我摇头,这样的情况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完全分析出她的内心世界。
“那现在怎么办,是回去,还是再到屋子里去看看?”毓儿说。
我想回去了,我不太清楚云瑛是否还撑得住,她昏迷过一次了,不知道这样一直受刺激,会不会发生什么更加恶化的事情来。可她却阻止了,“我想进去看看。”
进去?!
“相信我,让我试试吧。”云瑛恳求我,“如果我能想起些什么,便也可以帮到那两个孩子不是吗?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受到这样的伤害了,霍汐,让我试试,我也想救她们。”
救她们,哪有那么容易啊。
可我还是心软了,“那好吧,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我拦不住她,就算这一次拦住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拦得住。与其让她一直牵挂,不如让她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