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说,尸体一开始应该是出现在一个种着荆齿草的地方。
“萧珏,我有一个问题……”我是突然间想到的,“你说这荆齿草,为什么只是在城外多见,尤其是村子周围呢?而在城里,却几乎没有。”
“是因为土质的关系,荆齿草虽然是一味药,可是它却并不娇气,素来爱生长于荒野山林的粗土之中,而城中,甚少有这样的粗土……”萧珏说着,声音渐渐听不见了。“霍汐,你的意思是……”
“粗土和平常的土质,虽然乍看相同,但如果仔细分辨,还是能分出一二的。”我说,必定那些粗土混着砂石枯叶,和这些城里的土,尤其是这些士族的庭院里的土,应该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看来我们又找到新的线索了。
接着,萧珏带着毓儿一起,重新检查了挖出这具白骨处的土质。果然找到一些粗土,混在这庭院的沃土之中,带着大颗粒明显砂石,即使已经过去多年,但依稀看得出来和庭院沃土不同……
这也就说明,死者死后,曾经被换过地方。
荆齿草能够生长在粗土之中,却没办法在沃土里生长。而死者衣物碎片上留下的荆齿草的草籽,就这么留了下来。
可证实这一点之后,紧接着又陷入到另一个谜团之中。
那就是凶手为何要将死者的尸体挪回到钟离家,埋在这里?
案情的进展,再一次陷入扑朔迷离。
“夫人,明明都已经证实了,为什么您看起来还是这么担心呢?”红玉端来宁神的汤药,一边劝道,“这是大人吩咐的,说是一定让红玉盯着您喝下去,您这几日为了钟离家的事情奔波劳累,要是再不注意调养,必定又要头痛了。”
“我现在就已经很头痛了。”我无力的抱怨说。
“头痛?”红玉却当真了,“那可怎么办,夫人,那红玉现在就大人回来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那个头痛,我的意思是,这件案子让我觉得头痛。”我连忙拉住她,萧珏现在还在照顾钟离孚,那边的情况听说似有恶化的征兆,而诺儿也还没有醒,我们找到了线索,却又困在了这里。
“案子的话,夫人不是已经找到了线索吗?为何还不能查下去呢?”红玉问。
“找到线索是一回事,可是现在,对于这具白骨究竟是什么人,我们还是没办法证实,没办法证实,就没办法从她周围调查起来。目前所知道的,顶多就是她在被杀害之后,曾经在一个长着荆齿草的地方被埋过一段时间,之后又被人从原本埋尸的地方挖出来,挪到了钟离家的小院子里来……”可就这些线索,根本不能找出她的身份,我现在怀疑的是,她绝不是钟离瑾的生母,可是我需要证据来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否则接下来所有的推测,都可能是错的。
“那……”红玉想帮我,所以绞尽脑汁的帮我想主意,想要试图让我想到更多,“夫人,这个凶手在杀人之后,把她已经埋在了一个地方,为什么又要把她换到另一个地方呢?而且,这是钟离家……凶手想要藏尸,埋在外面不是更好吗,埋在钟离家的话,他就要把尸体带回到钟离家,这样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红玉的说法,一听就知道她又联想到了当时陈姬的死,死后被凶手带回到住处。
“夫人,会不会这一次的凶手,也是钟离家的人呢?”红玉问。
“肯定是钟离家的人啊。”我说,“而且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想到了,你想啊,凶手之所以把尸体埋在钟离家那个小院子里,他肯定知道那个院子里的情况,当年是钟离月和曹氏生活在那里,而且钟离月发病,是被钟离大人关在那儿的,钟离月就成了钟离大人和钟离家的禁忌,所以轻易,绝不可能有人再经常往来那个院子的。他要不是熟悉钟离家的情况,怎么可能冒险把尸体埋在那里呢。”
而杀害了这个女子的凶手,又将她移尸到了钟离家的小院子里,能带着尸体回到钟离家,这个身份不用解释了吧。可我就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像红玉说的,埋在外面明显更安全,就算有一天被发现了,都已经化成白骨了,那么查案的肯定也会像我们今日一样陷入迷茫,解不开这个女人的身份,就根本没办法怀疑是什么人杀了她的。但现在,白骨在钟离家被挖出来了,钟离家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为了什么?
“夫人,那要不然,我们先去找找看那个长着荆齿草的地方吧,如果找到了荆齿草,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女人曾被埋在了哪里呢?”红玉又想到了一件事。
可惜的是,这个线索我也想过……“可现在无法锁定她的身份,萧珏也说了,这个荆齿草在城外并不难找,所以但凡粗土之处,都可能生长着此物。我们要是茫然的找下去,简直跟大海捞针似的……”
“大海捞针……”红玉突然扑哧一下就笑了,“夫人的这个说法,还是很有意思,大海里捞针,那简直就是……”
可不就是大海捞针吗……我正笑着,可紧接着,突然想到,“对啊,不应该是大海捞针,如果这尸体原本被埋在城外一个长着荆齿草的地方,那么凶手把她挖出来,带回钟离家又埋在院墙下,说明埋尸的地方原本和钟离家不远。而且,长着荆齿草的地方如果有很多,但是其中和钟离家有关系的地方应该不多,如果不是原本就和钟离家有关系的话,凶手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拉回来埋在钟离家最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呢……”
如果把几个重要的线索,延伸,交叉一下,那么很容易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一个和钟离家有着直接关系,长着荆齿草的地方……
“可即使这样,我们到哪儿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地方呢?又是城外,又是和钟离家有关系的话……”我继续在脑海里搜索着一切相关的记忆。
“去钟离家的乡下看看不就好了?”红玉毫无防备的提出,“夫人莫不是忙得都忘记了,那钟离瑾不是说过,在被接回钟离家之前,他和他的母亲就在钟离家的乡下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