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说,她对浣娘的反感,是因为她觉得浣娘接近偃伯别有目的。她认为,浣娘利用和她生母长相相似这一点,接近偃伯,利用偃伯对她生母的愧疚,自己攀高枝。如果女涎从一开始就知道偃伯和她生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们编给她的那个故事,那么她和浣娘之间的关系,便也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对立。”
似乎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浣娘在临死之前,会把那些好像很重要的碎片,留给女涎。
她们之间的关系,远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么恶劣,而且相反的......
“她们有共同的仇人,偃伯。”所以,她们之间的敌对是装出来的,是装给那些故意想要误导她们,编故事给她们听的人的。为了骗取偃伯等人的信任,她们装出一副好像真的相信了那些话,然后相互防备的样子,“她们在伺机等待,目的是为了报仇。而这场报仇的主导......恐怕,是偃伯夫人吧。”
偃伯夫人对于偃伯所做的一切都是知情的,她根本就是完全知道,偃伯都做过一些什么样的恶性。甚至是为了利用两个女孩,欺骗她们,杀了女涎的全家所有亲人,把她豢养在自己名下,以便有用的时候,可以将女涎当做棋子一样用来联姻,巩固他的权利和地位。而偃伯对于浣娘更狠,他杀了浣娘的亲生母亲,却又好似一副深情的模样,将与女涎一般年纪的浣娘当做自己的妾侍,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利用浣娘,“浣娘与女涎,一个妾侍,一个女儿,偃伯用她们二人相互牵制,不止如此,想来浣娘还是偃伯一手养成的一枚细作吧。她的本事远比看上去的要大,偃伯可以随时把她安插在各种地方,然后利用浣娘控制手下的局面,比如......寻找茧印。可他所做的这些事情,被偃伯夫人看在眼里,早在女涎当年跑去质问偃伯夫人,自己的身世之时,偃伯夫人就已经选择的缄口不言,自此避世拜神以求赎罪。她在赎罪,但是偃伯却还在继续作恶,所以偃伯夫人遇害的那天晚上,偃伯声称府里遭遇了一场歹人袭击。倒也没错,只不过那场袭击的主导者,正是在袭击之中丧生的偃伯夫人,她的计划,想来是被偃伯发现了,偃伯知道她要和自己作对,甚至是想要对众人公开他曾经犯下的罪行。多年的夫妻情断,偃伯狠心杀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同时命人去请来女涎和浣娘,要她们之间相互怀疑对方陷害自己。至于后来,偃伯为何声称浣娘就是那一次引来歹人袭击府里的内贼,还将浣娘给杀了,这跟一件事有关,这件事,还是茧印引起的。”
“茧印?你总不会以为,浣娘拿到了茧印吧?”华娘急忙确认。
“是茧印引起的,却不是茧印造成的。”我一直怀疑茧印是否真的存在,在我没有找到更多的记载证明它确实存在过之前,我没办法承认,它就是存在的。“我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茧印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为了它抢破头?为什么昌和君要得到茧印,偃伯也想要得到茧印,一个小小的茧印当真有如此神力,可以助得到它的人......谋逆吗?”
肯定不可能啊,这又不是什么屠龙刀倚天剑的,一个茧印而已,若说它可能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力量”,这我信,就好像《九朝》一样,世人越是看不见的东西,就越相信它是传奇的。茧印能够实现他们内心的欲望,本身重要的并不是茧印,而是欲望,就像荣岑和女涎一样,因为他们的欲望而使得他们被背后真正的凶手利用。
“浣娘为什么可以引来歹人围攻偃伯家呢?她一个女子,怎么有这样的本事去结识那些歹人的?虽然偃伯做出了一种解释,但是我并不相信,因为浣娘和女涎一样,都是自小就长在偃伯家里的人,她们想要出去结识一些人根本不可能。那么重要的,不是浣娘如何结识他们,而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而闯到偃伯家里的。”如果把案件之中几个角色的位置调换一下,真相很快就出来了。
既然一开始,想要公开偃伯罪行,讨伐偃伯的人是偃伯夫人,那么这件案子就得回到偃伯夫人身上去解开这些疑点。偃伯夫人既然想到了要公开偃伯曾经的罪行,她就一定知道这一点犯了偃伯的忌讳,无疑是釜底抽薪,可若是抽不好,那么便会引火自焚。
“偃伯夫人应该是把偃伯之前对她们父母家人做的一切,告知了浣娘和女涎,意在拉拢她们一起帮助她揭露偃伯的所为。”想来,偃伯夫人一定恨透了偃伯吧,她得多心寒才能走到这一步,一旦她的丈夫彻底被揭穿了,那么她的荣华富贵自然也会受到影响。“可是,她却被偃伯杀了,偃伯还故意设计,让女涎和浣娘先后抵达现场,看到偃伯夫人的死状,使得她们都怀疑对方杀了偃伯夫人后意图嫁祸自己。可是这二人早就知道彼此间的关系,在看到偃伯夫人惨遭毒手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但那时她们一定知道,偃伯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杀了自己结发妻子的,一定会在她们之中选择一个,作为替罪羊。”
“......你说的没错。”华娘说,“女涎和浣娘商量过,浣娘认为,女涎既然已经同钟离家的钟离大人定了婚事,那么对于偃伯来说,女涎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浣娘,愿意拼死一搏,她向外透漏出茧印就在偃伯府里的线索,引来那些觊觎茧印之人围攻偃伯。可她果然还是输了......她被偃伯抓住,偃伯将她杀了,还把夫人的死推在浣娘身上。”
“难怪,难怪偃伯夫人出事的时候,女涎从家里跑了出来,逃到了我那边,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做她的证人,证明她跟那些事情没有关系。”我说呢......
“女涎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仇恨,还有浣娘的仇恨,还有......”华娘突然止住了话。
“你是想说偃伯夫人的仇恨吧。”我就知道套她的话有用。
“你在套我的话。”华娘也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是。”我承认,“如果不感同身受一下,怎能诱你说出这些线索呢。我早就想到了,你知道的远比我以为的要多,只要能想尽办法从你身上多榨取一些线索,自然就能够解开更多一些的案件了。”
“没用的。”华娘看着我,“夫人的女儿和偃伯被杀毫无关系,她远在百里之外的地方,府里出事的时候,她根本不知情。”
“女涎身上背负的仇恨,不只是她自己的,还有浣娘,还有偃伯夫人的。会因为偃伯夫人的被害而记恨偃伯的人,除了偃伯夫人的亲生女儿以外,还会有别人吗?”我用她的话便解释了这几个女人之间的一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