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您到底想找什么。”钟离瑾对于我在小院子里的举动有所不解,“叔父为了寻找密道,已经派人把这里翻查过几遍了,除了那具……就再没有其他线索了。”
“我只是……”我一起身,顿时觉得身后一阵寒意,立刻回身去看。
怎么回事?
那种感觉也太强烈了吧。
“萧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钟离瑾毫无察觉,惊讶于我突然间的反应罢了。
“你觉不觉得刚才有人在我们背后盯着?”我说,我对于被人盯上一直都有一种极其敏感的直觉,方才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来自于身后某一处强烈的视线。
“有人盯着?”钟离瑾对此似乎有不同的看法,“萧夫人,您不必担心,叔父此番请萧夫人来查,已经很是诚意了,把之前所有安排盯着萧夫人的人都调走了。萧夫人在钟离家的一举一动,不会有人再盯着了。”
这么说,我该感到感激吗?
我替钟离家查案,钟离延先前对我有疑,生怕我找到什么线索,分派家奴无微不至的关照。这一次他把所有人都调开,似乎真的足见他的诚意了。
“可是除了钟离延以外,钟离家就没有别的眼线了吗。”我倒并不是介意有什么人安排了眼线在我周围盯着,而是刚才那种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萧夫人不要担心了,许是钟离家的家奴路过,看着这里有人觉得奇怪,故而看了一眼。”钟离瑾却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他的说法,也有可能。
“萧夫人,您还没有告诉我,您到底在找什么?”一大早开始,钟离瑾就跟我在小院各处寻找线索,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究竟在找什么。
“密道啊。”我说,本就无意隐瞒什么,只是没想到真的没有收获罢了。
“密道?萧夫人难道和叔父有同样的顾虑,认为钟离家真的有密道?”
“起初钟离延挖掘的时候,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但是后来,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不得不相信钟离家真的有些什么东西的存在,是连你和钟离延都不知道的。”我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晚我在这里遇刺的事情,当时我在这里查找线索,根本没有留意我身后的情况,如果不是歹人的影子恰好投在我前面,我恐怕已经被推进井里了。”
“萧夫人是说……”
“当晚袭击我的人,是里翀。他在这里原本打算要害的人,并不是我,我会突然间闯到这里来,也是他预料之外的。回忆当晚的情况,钟离延出现的太及时了,而我们这边,歹人虽然一时挣脱了毓儿,但是当场在这儿的有你和毓儿,他即便挣脱了,想要从你们的包围下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但是钟离延出现了,他只带了一个人,你还记得平日钟离延身前身后有多少家奴伺候着吗?可是那晚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只带了一个人。说明他来到这儿原本就是和谁约好了,不希望带着太多人引起怀疑,这场会面本来就是隐蔽的,不能被其他人所知晓的。可是当晚,除了我们以外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那个蒙面歹人。我们在这里打斗,再之前我的叫声把毓儿引来,那么外面的人肯定有所觉察,钟离延原本不希望他的行踪被发现所以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听到动静后,他应该知道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要是不想我们怀疑他,他大可以带着人一走了之的,但是没有,他进来了。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钟离瑾仔细斟酌着,“难道,叔父当时听到动静进来,他原本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明明可以离开,却没有那么做,宁可冒着被怀疑也要进来……”
没错,钟离延当晚,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儿遇上了谁,他只带着一个人就闯了进来,是来不及了,要赶在更多的人察觉之前,来帮歹人逃走的。他被歹人挟持,他身边的人就不见了,然后按照管事的吩咐,歹人挟持了钟离延轻而易举的就在我们眼前失踪了。直到,歹人逃窜,钟离延和车被丢在了城门外。
“可是就凭这些,萧夫人认为是里翀未免……”钟离瑾顾及里翀和他的关系,自然没办法相信里翀就是那晚的歹人。
“我知道对你来说,里翀就是袭击我们的歹人这件事挺难接受的,但是你如果不能客观去看待你和里翀之间的这种关系,从一开始就试图撇清里翀在整件事情里的立场,那你永远都无法接触真相。”我说,“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以前,所有人都有嫌疑,并非只有里翀,任何人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无关的前提下,他都可能是案件的嫌疑人,不能凭着私人的感情去排除。你不是他,更何况你和他也分开了很久,你并不了解在你离开之后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你没办法确认,里翀是不是真的无辜。”
“如果是萧大人的话,萧夫人还能这么理智吗?”钟离瑾问。
不像是赌气,更像是……好奇。
“我可以。”我说,“也许以前,我会像你一样,深信自己身边的人不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但是随着时间,我开始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对身边人说的秘密,那不是对身边人的背叛,而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种保护本来没有错,只是不能成为伤害其他人的理由。如果有一天,一件案子牵扯到萧珏,我不会回避这个问题,回避就说明我也怀疑了,我也怀疑他可能是嫌疑人,可能与案子有关,回避就说明其实内心并不是完全的相信他,只是因为种种顾虑,不想要面对这段关系里可能产生的裂痕罢了。我会去查,查证每一条线索的真实性,我会去证实他不是凶手,这才是真正的信任。”
钟离瑾没有再问什么,我看得出来,里翀到底在钟离家种种事端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件事,极度困扰了钟离瑾的判断,他还年轻,甚至比毓儿还要年轻,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观点都在慢慢树立。我们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有着健全的三观,能够无比冷静客观的处理所有问题,都是在不断“犯错”的过程中摸索着长大,知道什么事不能做,知道什么是错的,我们才能渐渐用一种树立起来无形的观感去约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