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也由不得我们退缩了。这已经不是谒拙一个人的战役,谒拙的身后将会牵连到钟离瑾,而钟离瑾一旦出事......
我不得不承认,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钟离瑾出任何事。
我对我哥哥始终有很多的愧疚,他曾经为了我毁掉了自己全部的生活,而我从霍准的妹妹霍汐这个身份,变成了萧珏的妻子霍汐,我有了自己的小家,便逐渐更加清晰的意识到,我欠我哥哥的,可能永远都还不清。钟离瑾......即使我不想承认,但恐怕我心里早就认定了,他和我哥哥的关系,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能的确有想要把欠我哥哥的偿还给他,也有想要保护他,让他能够按照我哥哥前一世的心愿,活下去。甚至......可能只是我的自我安慰,我明知道我哥哥不在了,钟离瑾很像他,我在钟离瑾身上倾注了我对于我哥哥的感情,来达到一个让自己心安的效果。
或许这其中,还有钟离南的拜托。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希望他出事,帮助谒拙,就相当于帮助了钟离瑾。
可是现在要怎么做呢?
“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她”又跑了出来,对于我近日来频频召唤,显得不是很高兴。“怎么了,这和以前的你似乎不太一样啊,你不是习惯了独来独往吗?怎么,嫁了一个男人,就真的改变了你的本性?你若是说这是为了里翀,我倒是还能理解,可是你这件事说到底只是为了一个谒拙而已,这......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我没有心情和她废话,眼下时间紧迫,必须在今天日落之前有个决断。
“我该怎么做。”我说着,眼下我该怎么安排这一切,才能利用有限的时间完成这所有的事情,证明萦婆婆是无辜的,证明她不是刺伤忽逐邪的人,还要证明她是被人陷害的。
“即使你证明了又有什么用,她依然是村子里的人所害怕的。”“她”说,“霍汐,你不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你也应该知道,乌萝村的人对于萦婆婆的恐惧,并不只是因为她刺伤了忽逐邪这一个猜测,而是她本身,她的父亲,她的姐姐,她的母亲,她的病......你没办法消除所有人对于她的恐惧,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我问她,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不相信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不相信到了最后,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乌萝村的悲剧再一次发生,我要看着乌萝村的人逼得谒拙处死他的亲生母亲。
一旦,走到了退无可退的一步。
谒拙迫于无奈,在村子里所有人的逼迫下下令处死他母亲,他的母亲......无辜的萦婆婆,绝望赴死。这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开始而已......
我能够想象得到,在萦婆婆死后将会发生的一切。
乌萝村彻底变成人间地狱,传说中野兽一旦吃了人,沾染了血腥,眼睛就会变成红色的。恶魔也一样,一旦开始了杀戮,用杀戮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处死了萦婆婆,他们将陷入更深一步的绝望。下一个,是忽逐邪还是谒拙,谒拙年轻的妻子涂安,还有年幼的女儿且殷,都难以逃脱他们的魔爪。这个曾经在乌萝村里至高无上的位置,却在顷刻翻覆之后,成为了众矢之的。
乌萝村里闹得不可开交,惨案接二连三的发生。
最终消息再也无法掩盖,传了出去,钟离家遭受责问牵连,钟离瑾被问罪,钟离家面临抄家发配的结果,大兵进入乌萝村,那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最终,一切都会变成地狱一般,没有走到那一步,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可能是这件悲剧里最后一环......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预想到的一幕幕令我胆战心惊。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
所以,从现在,我就必须阻止。
“......”我在想,每一种念头实施到最后的可能,就像是在脑子里进行的一场又一场演练一般。我该怎么做,怎么安排,怎么样的结果才能改变乌萝村里的悲剧,才能改变钟离家的悲剧。飞快运转的大脑,快速消耗着我的精神,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我放松了,正如同......那一日钟离南所拜托的一样,看来他果然早就想到了,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他求到了我,用钟离瑾的话来说,钟离南那么高傲冷漠的一个人,如今唯一能得他欣赏的,只有我了。那么在钟离南看来,肯定不只是因为他真的束手无策了才求到我的,他一定也设想过无数次,如何能够破解这一场困局,既然他选择求到了我,那么在他看来,肯定是因为我具有某一种特殊的优势,能够改变这一场困局的。只是,我实在不知道,他在那无数次的设想过程中,有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有没有预想到这一刻我也会犯了难的时候。
那么按照他的设想,我会怎么做才能带着所有的人脱困呢?
一定,有办法的。
“娘,你想说什么。”毓儿在身边轻轻一声,唤得我回了神。
我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脑子里有点儿乱。“......”
张了嘴,话似乎并没有跟上脑子的运转,所以到了嘴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娘,你别吓我......”毓儿看到我的样子吓坏了,他八成以为我怎么样了。
我抬手朝他招了下,示意他凑近些,我有单独的事情做交代。毓儿将信将疑的凑到我跟前来,把耳朵附上,我悄悄的在他耳边嘱咐了两句。
“......真的要这么做?”毓儿满眼的不确定,在他看来,这个想法实在荒唐大胆,他不确定最后一定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实在太冒险了。
我点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很多细节我还是想不通,但是我觉得......这必定是一个捷径。“你按照我说的,我想凶手下毒毒害姑母一家的证据,应该还留在那儿。”
毓儿蹙着眉头。
“去吧。”我说,“晚了可能就找不到了。”
“好......”他不放心地看了看周围,屋子里除了我和萧珏,以及谒拙和他的母亲萦婆婆以外,就只有钟离瑾和门口的赫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