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没想到的是,我们还是发现了焦尸的身份。”我说,所以她害怕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刚从偃伯府上回来,偃伯已经死了。”
“什么?!”华娘的反应很大,“你、你说什么,偃伯......死了?不会......不会的,偃伯身边,那么多的高手,他怎么可能被杀呢......”
“我没有说,偃伯是被杀的,我只是说偃伯死了,你为何认为他是被杀了呢。”我点明她话里的破绽,如果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想到,偃伯是被人杀了呢。
“这是自然,偃伯的身体一向很好,自然不可能是突然恶疾。”华娘解释。
“可是你们制造了假象,弄出了一副好像女涎被害的样子,那么痛失爱女的偃伯,难道不会因为悲伤过度,一下子病倒起不来吗?”正常情况下,老父亲失去了女儿,就算是装的,也会有些难过的吧。
可华娘却迟疑了,她的表情一点意外都没有。
“还是你知道什么?”毓儿提醒她。
“偃伯和女涎的关系......想来萧夫人也看到了呀,偃伯说是疼爱小女儿,但是他对女涎,并不是真的疼爱,他......”华娘狠了狠心,又问我,“萧夫人,偃伯真的死了?”
“是。”我点头。
可华娘的脸色转而就平静了,“果然,果然是这样......”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她的话,什么叫果然是这样。“是女涎干的?”
华娘突然抬头,眼眸之中的惊恐之色特别明显。
“他们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们这些外人还不知道的吗?”我问她。
“不......”华娘想要否认,可她看了看毓儿,心生恐惧,“我,他们......萧夫人,若是我跟你说了,你可会保我性命?”
“自然会。”我向她承诺,别说她给我提供线索了,即便不提供线索,我也不可能轻易让她就被人害死的。
“那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特别是,老戌。”华娘郑重强调。
不能告诉老戌?看来他们之间果然有事情。
“其实,女涎她......并不是偃伯的亲生女儿。”华娘说,“虽然都说,女涎的亲生母亲,是偃伯很宠爱的一个使女,说是她有了身孕,给偃伯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因为难产死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偃伯根本就不是女涎的亲生父亲,那什么使女、母亲的,也是假的,这些话都是偃伯编出来的,女涎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是......
“大约是十五年前的时候吧......那时候偃伯的势力并不比如今,但是他生性阴狠残暴,狡猾......他好像是为了一个什么东西的,就血洗了一个村子。带着三十几个人,闯进了那个村子里,他们把所有的村民都捆了起来,向他们逼问那东西的下落。不说,便杀人,杀了好多的人......为了掩饰他们犯下的罪行,最后在离开村子的时候,找来灯油泼洒在各处,放了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烧掉了。那些被他们杀了的人......都被大火吞没了,女涎,就是偃伯从那个村子里带出来的孩子,是那个村子唯一的活口,她当时还只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儿,也不知为何,偃伯偏偏就把她留下了,还带回到府里。”华娘说,“我本是当时偃伯府上一个厨娘而已,那时候偃伯身边也就四五个使女,三四个家奴,偃伯的姐妹还未在曹宫得宠,所以偃伯家中空有头衔,过得还是十分清苦的。偃伯起初,是将女涎交给我养的,可我也没有养过孩子的经验,再说了,我又没有生养过,哪里有奶水喂养孩子,女涎在襁褓里哭得都没了力气,还是偃伯的夫人,从娘家找了个刚刚生养过的乳母,喂养的女涎。”
“乳母?就是浣娘的母亲?”我问。
“是,就是浣娘的母亲,浣娘同女涎差不多大,夫人是将浣娘一起接来的,将她们留在了府里,由乳母照顾女涎。一年后,偃伯进宫的那位姐妹生了个女儿,得了宠,偃伯得到了些封赏,要移居别的地方,瞧我年岁大了,夫人就给了我些钱,让我回家。我就这样回到家里待了几年,又听说乳母突然死了,还是病死的。过了一些时日,是夫人派了人来接我过去,说是......要装作女涎的姨母,告诉她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毓儿问。
这还想不明白吗,我瞪了毓儿一眼。
“就是说,让我告诉女涎,我就是她的姨母,她的生母是我的姐妹,因为年少家贫,就被卖到了偃伯身边做使女,还要告诉她,偃伯很宠爱她的母亲,想要将她母亲收为妾侍的,可是她的生母却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因此才作罢。”华娘说,“其实就是要我去给女涎作证,孩子也是听得懂话了,先前是府里的人议论女涎到底是谁的女儿,让她听见了,所以才让我去,编个谎话给她,让她相信自己就是偃伯的女儿。女涎那时候小,也没有怀疑,她就信了,接着偃伯就把女涎放到了夫人跟前养着,说是跟夫人嫡出的女儿一样。我们都以为女涎经历那场变故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婴孩而已,只要没有人告诉她,她断不会知道真相的。后来,夫人让我时常去府里看望女涎,就装出一副是她亲姨母的样子,免得引起女涎的怀疑。我时常往来偃伯府里,也就听人说了一些关于她乳母的事情,他们说女涎的乳母死得特别突然,前一天还好好的,然后夜里睡觉贪凉,就受了风,第二天早上就说不了话,晌午未过,人就凉了。”
“你是觉得,女涎的乳母死有蹊跷?”我听出来她话里在暗示我的意思了。
华娘点了点头,“是,女涎那乳母我也是见过的,她不是那种纤细的女子,做惯了粗事的人,身体结实的很,人也是特别壮,挺胖的,还泼辣的很,跟府里的人若是拌了嘴也是从来没输过的呢。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受了风,一天不到的功夫就死了呢。”
“那你应该打听过吧,你听到了些什么?”我知道,她若是心里有怀疑,肯定要弄清楚的,更何况女涎的乳母死得那么蹊跷。
“......起初,我只以为是她那张嘴,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下了毒,毒死的。但是后来我听说,她仗着自己喂养女涎,跟女涎亲近,竟在外面同其他的家奴使女说,女涎与夫人和偃伯大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所以我猜测啊,夫人突然让人喊我回去,给女涎证明身份,怕是跟这件事有关,府里府外都传遍了那乳母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