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们最新的计划,钟离瑾派了两拨人,一拨人守在村后,一拨人守在尔齐家门前。而其他的人则按照原来的安排,继续在山里寻找。他们大多不知情,除了我和钟离瑾以外,那些在山里寻找的人,依然以为他们是在找那两具骸骨。
我们没有让守在尔齐家门前的人完全滴水不漏的躲起来,故意的,偶尔会露出些马脚,在尔齐进出的时候肯定能够有所察觉。然后等他像以往一样,去看望他妻子的时候,他就会在村后遇到另一拨人......
“你确定你的计划,真的能让他露出破绽,主动来找你?”钟离瑾眼看着今日日落,心里不禁犯了疑惑,开始犹豫起来了。
“嗯。”已经三天了,他肯定会察觉的,“有些事情,势必要他亲自说出来,才有用。”
“是为......攻心?”钟离瑾问。
“攻心一说,实在复杂,无非是朝着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捅刀子。可有些人便是如此,脾气硬,骨头硬,你若是不找法子从他心里攻破防线,就永远不会得到他心里的那个秘密。”所以这......也是兵行险招了。
“你认为,尔齐当真会亲自说出他藏起那两具白骨的事情?这件事他既然隐瞒了许多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向你说清楚的呢?”
钟离瑾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似乎认为我们设计好的这一切,仍有漏洞。
萧珏坐在他对面,心思全都在棋局之中了。
“我没说他找来,会主动吐露他藏起的那两具白骨。而且他与那两具白骨,应该也没什么大的关系。”我说。
“跟他没关系?”钟离瑾愣了下,眼见萧珏落了子,强装镇定,跟着落下一子,其实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棋局的招数,只是草率落子而已。
“没关系。”我说,“我逼着他站出来,是想要他承认另一件事的,只要他承认了,那么我便能解开先前在墓穴洞口前他意图袭击我那种状态是怎么回事。”
“尔齐曾想要袭击你?”钟离瑾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都从棋局上转移了过来。
只是萧珏也听见了,侧过了头。
“没有,我当时只是觉得他想要袭击我似的,但他没有伤我,反而那种感觉,我现在怎么回味都觉得不简单。这里面肯定还有内情的。”我说,我是想要解开这件事,只要解开了,我就知道在所有的事情里,尔齐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明知他对你有威胁,你还找他来。”萧珏的语气露出些不满。
“对啊,萧夫人,”钟离瑾说,“这个人既然曾有异心,你如何能确定,他即便来了,说的就不是假话呢?”
“......当然有我的办法了。”我说,“你们接着下,别管我,我就是一旁观的。瞧瞧你们这一局,下成这样......”
“夫人,”红玉走到室内,面色有疑,“村子里的尔齐来了,说是要见您。”
终于来了,等了他三天,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我去看看。”我说着,提起裙摆就站了起来。
“等等,你自己去?”钟离瑾问了我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要不然呢?”我反问,“难道你们都跟着我去,当着这么多人,他还会跟我说实话么。”
“但是他......你不是说他试图袭击过你吗?”萧珏隐隐不安。
“我只是说我怀疑,但并没有确定,而且他当时也没有直接对我动手。”我说,“而且他面对我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女人,怎么也比面对你们几个大男人会有安全感吧。人一旦没有了安全感,那就自然会习惯性的去防备着,这个时候想要套他的话,那不是自己找麻烦么。放心啦,就在我们这院子里,我们去隔壁说,他也不会做什么的。你们全程不许给我出任何的声响,有疑问都憋着,听我和他说。明白吗?谁要坏我好事,杀无赦。”
我故意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威胁他们,随后,大剌剌地出了门,看到红玉领着尔齐刚刚进了院子。我招呼了一声,示意他们到一旁的房间里来,“进来说吧。”
刚刚坐定,我就抬手请尔齐也坐,向红玉吩咐了一声,“去准备些热汤水过来。”
红玉则看了看尔齐,“是。”
“萧夫人便不要卖关子了吧。”尔齐等到红玉出去以后,便立刻开了口。
“哦?这是何意?”我问。
“若不是萧夫人请了钟离大人的意思,怎么会有钟离家的人,守在我家门前时时刻刻盯着?”尔齐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好骗的,这些把戏他自然看得出来,“萧夫人若是怀疑我是凶手,只管捉拿就是,何必扰我父母,和我的妻子。”
“......嗯,说的有道理。”我看他这副样子,今日俨然是忍无可忍了的,“只是,我想捉拿的人并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隐瞒些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凶手,你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凶手,但是却在莫名地替别人隐瞒着什么。尔齐,我只是吩咐了人去保护你,没有别的意思。”
他抬起头,很明显并不相信我的话。
“也是,你既然防备着我,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了。”我耸了耸肩膀,意思是我并不在意。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尔齐问我。
“你知道的,我都想知道。”我也不慌不忙地表示,“只是看你愿意说多少了。”
“你怀疑我杀了万吉?”
“那你杀了他吗?”至少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程度,会真的认为尔齐杀了万吉。
“没有。”他果断的说。“虽然,我很想亲手杀了他,但是杀他的人不是我。”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我说。
“他的确是杀死我妻子的凶手。”尔齐说。“我来到这里,就是根据当时的线索,查到了这里,我认为杀死我妻子的凶手一定就在这里。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我留在这里,想要找到他......”
“你什么时候知道,杀死你妻子的那个人就是万吉的?”我问。
“去年春末。”他的回答总是很简单,好像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似的。
“你知道他是曾经和白隙一起做事的那种流寇?”我看得出来,尔齐的反应很平静,超乎寻常的平静。仿佛今天他到过这里之后,所有的结果都已经想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