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8日，国庆假期彻底结束，该回学校的回学校，回归岗位的回归岗位。
撤去了门口铺的红地毯，也收起了花篮。
妙果的“新手福利期”算是彻底过去了，接下来的营业逐渐归于平淡，也会归于稳定。
至于如何稳定下来，不走下坡路，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考验。
何洛的设想是不断推陈出新，自己脑子里的点子还有一些，并没有一次性拿出来，而是等待着每当妙果进入疲软期，他就拿出一项点子帮助它度过难关，长此以往，养出一批忠实的顾客，再培养不错的口碑，水果自然不愁卖不出去。
退一万步讲，店里还有怀远山这个和水果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在，怎么也不可能把生意做砸了。
至于联合永平街其他商贩的事，虽然也在推进，但是推进速度并不如人意。
并无一人同意让何洛参与经营不说，就连他提出的那些新奇的小创意，很多人也只是当时觉得可行，回去仔细思考，觉得嫌麻烦，懒得做出改变。
唯独有变化的，是九联副食店。
老李头让儿媳妇看了两天店，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回来的时候带着两台用来生产熟食的机器。
他在柜台处清理出一块儿地方，又加装了两块结实的玻璃板。把这机器摆在店内最显眼的地方，即便是路过的人也能一眼瞧见。
老李头放上四格互不相同的铁格子，里面倒上不同种类的汤底：海鲜、麻辣、甜辣、味增汤。
再煮上穿好串儿的牛筋、豆皮、香菇、海带、萝卜块、鱼豆腐、墨鱼丸、兰花串、包心牛肉丸一类的食材。
打上柔和的橙黄灯光，照耀在晶莹剔透的食材上，像一首美妙绝伦的协奏曲。
往来顾客闻见扑鼻香气，又看见热气腾腾“咕嘟咕嘟”冒泡的食材，顿时食指大动。
才第一天的时候，就有不少下班路过的白领，肚子咕咕叫，点上一份最喜爱的关东煮。
接下来几天顾客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特地绕路就为了走一趟九联副食店吃暖和的关东煮。
老李头和蔼亲切笑容，以及穿着大花围裙给顾客们夹串的形象深深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老李头不仅亲切，而且健谈，总能和小年轻们唠上两句。
小年轻们也乐于和这么一位大叔分享今日工作的琐事，无论是吐槽，还是抱怨，老李头来者不拒。
引得不少当地居民拍照打卡。
有人说从永平街路过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发现这里有个这么可爱的大叔。
有人说认识李叔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整日笑呵呵的模样，这还是以前那个喜欢刷短视频的佛系大叔么？
总之九联副食店接过了妙果开业的风头，把永平街的热度再一次在康城区炒起来。
这天忙到深夜后，老李头约了怀远山喝酒。
二人在酒桌上相谈甚欢，老李头喜欢喝茶，酒力不如怀远山，推杯换盏几巡后有点晕晕呼呼的。
怀远山说老李你这不行，喝酒上脸，才半两就红的和猴子屁股似的，下次咱们还是喝茶算了。
老李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喝茶好是好，可喝酒自然也有它的好处。
“有些话，不借着醉醺醺的状态，是说不出来的。”
怀远山一愣，心里大概猜到了老李头所意何为，但却故作愚钝：“老哥可是这几日太忙碌，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老李摇头：“我虽上了年纪，但老骨头还尚能动上一动，比起每日闲得淡出个鸟来的日子，我反而觉得这种日子自在。”
怀远山似懂非懂，接着问道：“那老哥可是嫌弃小年轻们太絮叨，而你却要佯装笑容去应付他们？”
老李又摇了摇头：“小年轻们成日在外打拼，为建设社会，国家努力。本就辛苦劳累，我既不会嫌他们絮叨，也从未有任何一刻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
怀远山把筷子扣在碗上，往前凑了凑身子：“那老哥，有何话想说？”
老李低头抿了口酒，烈酒穿过喉咙，烧进胃里。
老李咧嘴，面部表情扭曲，看着手中的酒杯：“这二锅头到底哪儿好了，喝下去像点了根火柴丢进胃里似的。”
怀远山笑，陪他也抿了一口。
嘶哈一声后，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缓缓开口：“这酒，刚喝下去时又苦又涩，辣辣的，却用不了半分钟，胃里就开始温暖起来，舒服得很。”
老李一笑，没有继续接下去，而是看似不经意的问道：“上次那个小兄弟呢？”
怀远山心中暗喜，老李头果然还是提了这一茬儿。
“他啊，他说最近都比较忙，可能没什么空来店里了。”
老李“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怀远山挑了挑眉：“老哥打听他做什么？你不是私底下还和我讲他野心太大，让我和他尽量保持距离么？”
老李头苦笑着：“老弟，你就别拿老哥说笑了，这事儿你也知道，我在赶他走之后，仔细思考一番他的提议，还问了我儿子儿媳妇，他们都觉得关东煮这事可行，于是我觍着脸去他推荐的地方学了技术。”
“结果呢，现在我每天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关东煮供不应求，连带着副食店的销量也上去了。”
“我儿子打电话过来，说九联副食店的名头都传到他们公司那里去了，他的同事都在好奇网上那个暖心李大叔是不是他的老爹哩！”
说到这里，他脸上毫无兴奋自豪的光泽，反而尽是失落自责的沮丧。
老李头沉寂了一会，悠悠开口：“老弟，你替老哥传个信，那日赶他出门是我不对，我给他赔个不是，另外，他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怀远山畅怀大笑，举杯就饮：“哈哈哈，看来我那老弟确实有几分本事，能让我岳峙渊渟的老哥也为之动容。”
那天深夜里，何洛收到一条来自怀远山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李老哥说考虑考虑，让我给你道个歉。”
躺坐在床上的他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很快又消失不见。
看着手机里上千道的题库，几近崩溃。
“啊啊啊啊，明天就他妈考试了，题还没刷完，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