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听个响可以,杀伤力不够!”
徐昀沉吟片刻,道:“小奉,你去厨房,让嫂子煮锅米汤,把锅端过来。”
他们这边忙着研究火药,乔春锦在厨房忙着一家子的晚饭。
宋小奉领命去了。
赵姜问道:“米汤能做什么用?”
“造粒!”
“造粒?”
“对,现在的粉末状挤压受力后无法充分燃烧,如果把它造成颗粒状,威力应该至少可以提升三倍。”
“三倍?”
赵姜惊呼道:“那响声岂不是打雷了吗?”
“我说过的,火药的上限很高,只要找到提高上限的方法。什么方法呢?无非是物与物的混合……”
这句话让赵姜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道:“对啊,既然硝、硫和木炭混合一起能燃烧能爆炸,那加入别的东西呢?会不会飞上天?”
火箭啊?
那得往黑火药里加白糖,捏成柱状,以助推为主要动力,估计能让火箭飞天。
说起这个,好像大焱朝还没有白糖,黄泥脱色法尚不为人知,闲暇时可以弄出来卖。
钱嘛,多多益善。
徐昀笑道:“阿姜,你很有天分,我看好你。”
很快宋小奉送来米汤,徐昀加入搅匀成糊,然后挤压水分,麻布包裹磨成颗粒,再烘干把水分降到1%以下。
这次的实验,由于徐昀提前放出三倍威力的口风,怕出意外,京牧以轻功好为由,坚决不让徐昀点火,逼他跟众人躲到月亮门后。
徐昀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毕竟实验嘛,总会有风险,小心点没大错。
京牧点燃火绳,身法鬼魅,瞬间原地消失,落在宋小奉身边。
宋小奉羡慕的流口水,道:“京哥,我能跟你学武吗?”
京牧倒不是敝帚自珍的性子,但他的武功关系到太平教,不能轻易授人,道:“学是能学,不过,你要跟小公子学他的兵家拳,贪多嚼不烂,等以后兵家拳练成了我再教你。”
“嗯!”
宋小奉话音刚落,犹如惊雷的响声震的地面晃了三晃,有陶罐的碎片甚至落到了距离月亮门三五米的池塘里。
检查过现场,徐昀大感满意,没造出硝化甘油之前,靠这个炸药包,设置好陷阱,基本可以让阴胡生有来无回。
赵姜兴奋的问道:“除了米汤,还可以加别的吗?”
“当然,有钱的话,可以用鸡蛋清,或者烧酒什么的都可以。图方便的话,其实用尿也成。”
尿这玩意在古代说起来不雅,赵姜没想到徐昀这么直白,小脸红了红,可在求知欲的驱使下,还是问道:“……尿,不脏么?”
徐昀哑然失笑,尿从理论上讲,还真的不脏,道:“可别瞧不起尿,里面全是好东西。就不说肥田,比如刚才我造的火绳,不在硝水里浸泡,用尿浸泡也能达到同样的阴燃效果。”
孟河登时来了兴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我以为只能用硝水泡制,禁军打仗消耗量大,制作起来很不方便。若是尿也可以,对后勤补给没压力,随时都能生产大量火绳……”
徐昀打趣道:“大哥,你不愧是要入武学的人,还没当将军呢,就开始挂念武备的事了?”www.
孟河老脸一红,道:“二郎莫笑,禁军和州镇兵用的火箭因为火绳燃烧过快,只能在箭头包裹油脂等物先行点燃,等击中目标后再引燃火药,这就加大了重量,重量又影响准头,其实效果很差……”
京牧对此可太有发言权了,道:“何止差?元宝谷我亲眼见到,上千支火箭搞不定几十辆牛车,要我说还不如扔火把呢。”
孟河道:“如果配上二郎的阴燃火绳,箭矢可以在增加火药剂量的同时保持准头不变,威力暴涨,说不定日后对付朱蛮族会有大用。”
“朱蛮……”
徐昀突然道:“谁能跟我说说朱蛮,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竟能夺走大焱半壁,犹自虎视江南,不肯罢休?”
“我虽然没跟朱蛮交过手,可听我师父说过朱蛮的残暴,这些年又遇到过很多从北边逃难过来的百姓,言及朱蛮,只有两字:禽兽!”
京牧咂舌道:“听说朱蛮人身高九尺,臂长过膝,无不是力能举鼎的壮士。”
元青山也道:“县里来的游商曾提过,他们青面獠牙,吃人心,喝人血,父死娶母,兄终弟及,毫无礼义廉耻。”
宋小奉面露惧色,道:“我听说书人讲,朱蛮行军打仗不带干粮,都是马后拴着人,上阵前直接咬人脖子,喝光了血力气大增,我大焱将士根本不能敌……”
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传闻,还是魔化后的传闻。
可见作为敌人,大焱对朱蛮族的了解太少。
朝廷或许会知道的多一些,但民心如此,怎么可能打胜仗?
徐昀神色肃然,道:“大哥,我不该说笑,位卑不敢忘忧国,你能时刻想着武备,实乃国家幸事,枢密院中,早晚有君的座次。”
孟河被徐昀这句“位卑不敢忘忧国”感动的虎目泛红,道:“不敢!我是军人,如有召唤,愿战死疆场,也不愿入那枢密,做泥塑的相公。”
青龙之变,朱蛮的铁蹄让自诩天朝上国的大焱尝尽了屈辱,枢密院面对国难,百无一策,被坊间骂作泥塑相公。
徐昀穿越而来,没有刻骨铭心的体验到国破山河在的痛。
可此时此刻,面对孟河宁死战不为官的豪气,也被燃起了心中的火焰。
这就是华夏民族,几千年绵延不绝的魂!
不管哪个时空,只要魂在,家国永在!
“你是军人,既能看到阴燃火绳的好处,怎么会看不到这颗粒化火药的好处?为何只提火绳,不提火药?”
“我虽愚鲁,却也知道这是足可改变大势的神物。此乃二郎安身立命之本,我能为军队求来火绳的制法,已经足矣,再奢望颗粒火药,也太对不起二郎的信任。”
徐昀微微一笑,目光坚毅如铁,道:“大哥,你也忒小瞧兄弟了,这些东西对我只是发财的门路,如果可以拿去对付朱蛮,让百姓免遭涂炭,我又怎会吝啬?不过,现在朝廷的情势未明,主战派和主和派天天争执,等我摸透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再择机行事。否则,一旦把秘法献上去,却被主和派透露给朱蛮,反受其害。”
孟河撩起袍摆,屈膝跪地,一字字道:“二郎,我素来不跪人,今日为天下百姓,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