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遣!”
有老人忍不住哆嗦着嘴唇,脸颊刹那布满泪水,猛地推开身边亲人的搀扶,踉跄前冲,撑开双臂,仰天咆哮道:“上苍啊,上苍啊,天道不公啊~”
撕心裂肺声音响彻天地,充斥着无尽悲愤。
这方天地,无数凡人先是六神无主,而后望着天空巨棺之景,渐渐面露绝望之色,忙跪下磕头不止,乞求上苍宽恕。
虽然这天地已经烂到骨子里,可这是他们家,真到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生出悔恨之意,泪流不止。
但此中,有罕见开怀大笑者,状似癫狂,仿佛终于等到这一日的到来。
呜~
上百万芸芸众生的哭泣,如潮水般席卷五千里荒凉大地,绵绵无期……
而天空上的十二悬棺,在沉寂片刻,伴随着一声声沉闷开阖之声,内中光漩扭转,混沌莫测,有奇异气息降临至人间。
惊呼声响彻各处荒镇废墟,有凡人看着自身不受控制飘浮起来,吓得魂飞魄散,不由死死抱紧身边的事物,恐惧道:“不要带走我,我是良民啊!”
“这是上天来索命了,葬送我等,哈哈哈哈!
伴随着各种生离死别,自相残杀的戏码,大部分凡人源源不断飞向天穹之上,如下饺子般抛入十二口悬棺中,且伴随声声惨嚎,仿佛是在下地狱。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功夫,五千里人踪仿佛皆是不复,荡然无存。
可就在某个村庄,一名男孩,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脸怀疑:“葬送了所有人,唯独放过我陈二狗……”
他望着面前寥寥视野,唯有狂风呼啸而过,巨大孤独感涌来,让男孩看着天穹之景,脱口而出:“不!”
在那天穹之上,十二悬棺朝着天缝之中回落,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不要丢下我!”
陈二狗反应过来,疯狂奔跑起来,冲在布满巨大沟壑伤痕的大地之上。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消失,那他活着又有何意思!
可面前山河破碎之象越发严重,山岳催折,河流断绝,天崩地塌,斗转星移间,一切似要尽化乌有……
某一刻,男孩跌倒,又艰难撑住,惊恐望着面前一切,一条条深不可底深渊巨口豁然裂开,地岩一块块塌陷,此起彼伏,轰隆轰隆声不绝。
“啊!”男孩猛地一侧滚,一块巨岩不偏不倚砸落,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狼狈跪在地上,仰头四下张望,然而四面山覆斜折落,哪有他的逃生之路。
“我要死了吗……”
男孩颤抖着低头,看着下方的滚滚岩浆流淌,赤红滚烫,且距离他越来越近。
他痛苦闭上双眸,准备等待自己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似有一条遮天巨影抟摇而来,场景惊世骇俗,直入地底所在。
男孩死死闭着眼,忽觉有异,咬牙睁开一条缝,便见面前气浪滚滚,无数飞岩堕石被排荡而过,与此同时,他身子飘飘然,似朝着天穹而来。
他有所察觉,这才震惊发现,自己竟然在一方幽寰巨手的掌心,四面五指山根根如柱,纹路分明修长挺拔。
又见这幽寰巨手微微并拢,将男孩轻柔护住,雄厚抬起,朝着天穹而来。
片刻之后,陈二狗便来至悬棺边缘,便见这张巨手,似准备随意将他抛入其中。
“不要!”
男孩连忙本能抱紧最近的食指大柱,整个人如狗皮膏药,死死不放手。
他怎么能死呢!
然而这幽寰食指一抖一弹,顿时男孩被震开双臂,堕落向无边黑暗之中。
而在法坛之外,安幕风呼出一口气,撤回乾坤一气手,自言自语:“那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竟是被我神识都忽略了?”
若非他同时兼修羲伏瞳,顺手又视观一遍,这小家伙怕是必死无疑。
话说回来,区区凡人,能经历过灭世之祸,又侥幸不死,倒是头一例。
安幕风感慨一声,将此事抛诸脑后,望向面前十二悬棺,正朝着外界而返。
其内凡人皆数被迁移出局,下来便是将这五千里收入囊中,毕竟这洞天唯一有用妙益,那便是这一点。
非是指说地疆,而是那一丝洞天玄机,若将之掌控,无疑是安幕风接下来的修行功课。
想到这里,他心中转过无数道念头,一边继续掌握悬棺回归外界,而后顺利安定原位。
“倒是可惜,经过此遭,这方天地范围怕是要大大锐减,也不知道最后能剩下多少。”
此时,在安幕风的身周,柳宴林凡,以及十大弟子众人,皆是一脸炙热,没想到此次竟能看到如此精彩一幕。
这便是上境金丹真人之力,一方内天地存在,竟丝毫难以承受威压,距离彻底破灭,仅是时间问题,
安幕风则一脸平静,缓步走至法坛上,趺坐其上,催动其内金丹元真,将面前这团气雾笼罩住。
与此同时,整个翾风天崖也是轰鸣不休,曜玉神机极速运转,牵连莫大浩寰之力涌来,尽入安幕风身上。
四周众人,顿时感觉法坛的府尊,这一刹那功夫,身上气机高涨冲霄,如是浩寰天威,俯视苍生,雄厚磅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然而又如是恍惚之间,一切动静收束法坛内,在众人眼中,府尊缓闭双眸,手上磨弄天地气雾,一脸淡定。
同时,四周也浮现出各种天材地宝,一件件俱是极品灵秀,各中珍品,辗转飞舞间,不断融入气雾中。
在那方破败天地内,天缝之内天霖灵蕴扶摇,如星雨降世,滋养着天地生机。
虽然依旧止不住天地崩塌,但趋势正在减缓变好。
五千里,四千七百里,四千五百里,四千二百里……直至三千一百里方圆时,终是被安幕风强行扼止住,而后在这个基础之上,修缮着这一方天地。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众人也寸步不移其旁,默默守护。
这一晃眼功夫,整整过去有三个月光景,直至某一刻,安幕风豁然睁眸,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长身而起,缓步走出法坛,望向面前秦梦儿,道:“这方内天地已经稳固,你可将法坛挪移至凡城,立于中央阵机所在!”
秦梦儿闻言大喜,连忙道:“遵府尊之令。”
此时,柳宴与林凡,皆是冲到身旁,双眸灼热望着他:“府尊,可有收获?”
安幕风倒也随和,笑道:“自然有所收获,毕竟是一方内天地……”
他仅说到这里,便止住不言,意味深长看着二人,顿时让柳宴林凡有所明悟,默默一礼便让于一侧。
安幕风环视四周众人,突然想到什么,望向十大弟子中的安蕴,平静道:“你跟本座来……”
安蕴内心不由咯噔一下,在同门疑惑眼神下,默默深躬一礼,跟上师尊背影,朝着沧笙云境一处无人云海飘落。
安幕风立于彩云之畔,望着结界之外霁丽风光,轻声道:“安蕴,道场不合适你……”
安蕴脸色不由苍白,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安幕风继续言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翾风天崖子弟,或许散修更合适于你!”
安蕴面色更加惨白,猛地跪下:“师尊,徒儿哪里做错了,求别让徒儿走。”
安幕风回过身,平静道:“你觉得在道场,你有望紫府?能修成杀剑道?!”
安蕴一怔,随即默默低下头,神情委屈,只觉一柄利箭刺入心口。
他明明很努力了...
安幕风上前拍了拍安蕴的脑袋:“这七十多年十座位置,诸般资源倾入,你依旧未能突破筑基后期,而杀剑道,伱当知晓,此道不重生死磨砺,你永无出头之日!”
不论其它,但安蕴因是伪灵根之故,是以走杀剑道弥补自身,但在道场之中,哪来那么多敌人由安蕴杀。
在他的庇护之下,安蕴注定难成气候,是以将其逐出师门,方有一线突破之机。
既然路子错了,那便换一条。
只是唯一不同,安幕风一向直白,愿意将话说明白。
而安蕴,听出师尊话中之意,松了口气同时,但神情依旧恍惚。
安幕风望着安蕴,淡定道:“本座会将你的道场一切身份尽数抹除,你不可自称本座之徒,以及安氏子弟!”
安蕴闻言一呆,有些迷茫无措,又见安幕风一拂袖,他身上豁然一空,浑身上下一切灵物荡然无存,一无所有。
又是一拂袍,一袭麻布衣衫罩定他,手中又多出一柄法剑。
安幕风望着一脸懵圈的青年,笑了笑道:“将来若是紫府,记得回来看看为师。”
说罢,他曲指一弹,安蕴直觉天旋地动,整个人便出现北方一处坊市之中,四周散修人来人往,俱是修真界底层人物。
安蕴:“……”
师尊这么狠吗?说来就来!
瞬间,原来高高在上的十座,安氏弟子,瞬间变作最普通不过的散修之流。
他不习惯着扯了扯一身麻布衫,又看了看四周,表情忍不住带上一丝嫌弃。
但随后,安蕴叹息一声,沉默望着远方的翾风天崖,心里忍不住怅然若失。
“紫府吗?”
“好,师尊,您瞧着吧……”
“弟子会成功的!”
安蕴深吸一口气,重新坚定信念,大步流星朝着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