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许剩下，没想到小兰居然真的将碗碟里的食物吃的半点不剩，甚至还抱起盘子，十分细微仔细的舔舐了一遍，连汤汁都没放过。
苏摩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不太确定对方是因为饿还是因为他的话。
“不用这样，吃完就可以了。”
但他还是重新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意思。
焦兰儿仰头弯着一双笑眼，苍白的血肉落在阳光下好似透明的一样，白的吓人。
苏摩没再多说什么，屋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他吃饭的声音，可他很快就留意到焦兰儿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那双眼睛，他总觉得难以平常心对待。
“苏先生，我帮你打扫卫生吧！”
想是气氛沉闷，小兰主动开口。
苏摩头也不抬的淡淡道：“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去看会儿电视吧。”
小兰“哦”了一声，走向客厅。
可没过多久。
“本台最新报道，关于‘掘墓人’的存在现已被证实，昨日首尔接连发生两起意外事故，经调查监控发现案发之前现场有可疑人员频繁往返逗留，两场事故疑似都属人为造成，并且是有意识的以受害者死亡为结果而推动整个意外的发生。”
听着客厅响起的韩语新闻，苏摩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
“第一位死者名为韩志彦，三十六岁，跆拳道黑带九段，是目前韩国已知的几位顶级跆拳道教练之一，并且还精通柔道、合气道……”
剩下的新闻苏摩已经没心思去听了，他起身走进卧室，目光扫过满墙的照片，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右上角。
照片上的是一个穿着跆拳道练功服的男人，圆脸络腮胡，身体魁梧矫健，看上去三十出头。
抬手取下照片，苏摩再一看背面，韩志彦，正是新闻播报里的死者。
他微一蹙眉，按理来说现在这个风口浪尖除了自己应该不会有人以身犯险才对，混淆视听？还是仇家所为？
苏摩回到客厅，看着新闻里公布的监控录像，不禁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响起一声咳嗽，他才蓦然回神，反应过来小兰还在旁边。
“苏先生是在找什么人么？”
苏摩面上不见任何表情，只是轻声道：“刚才的视频播放太快，没有看清楚。”
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脸色生变。
“三十七个。”
他扭过头，看着身旁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鬼使神差的问道：“什么三十七个？”
小兰看着他，说道：“刚才那段监控里一共出现了三十七个人，但有三个人分别重复出现了五次、七次、八次。”
苏摩这下不光脸色变了，眼神都开始诡异起来。
他清楚记得刚才那段监控可是以倍速的速度播放公布的，而且不完整，里面还有来往的车辆，就连他也只是堪堪记住几个人的身形轮廓，但这个孩子不但数清楚了人数，还把重复的挑了出来。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从吃饭到现在，我一共说了几个字？”
他试探着问。
小兰眼皮一眨，稍一回想，不假思索的脱口道：“三十五个，不算刚才那句的话。”
苏摩深深的看了眼对方，心里也开始回想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料这一想，竟然还真是三十五个字。
匪夷所思。
“你能形容出那三个人的特征么？”
小兰摇摇头，但她马上又补充道：“我能认出他们。”
苏摩深吸了一口气啊，又他重新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孩子，许久，才说道：“你很聪明。”
这是他唯一能从脑子里找出来用于夸奖的形容词了。
小兰听到夸奖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苏摩见状收拾好桌上的碗碟，等回到卧室，才拨通了中介的电话。
“喂，苏先生你好，是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听到中介的声音他轻声道：“不是，我想问一下我对面的那对母女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十几分钟后，知晓了前因后果的苏摩表情有些复杂，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道：“居然是近亲产物，还真是难以想象。”
手机里，中介还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从租客嘴里听到的一些说法和传闻，其中不乏一些不堪入耳的内容。毕竟提到近亲产物，大部分人联想到的东西都不会很好。
这不单单是要面对他人心里的成见，同时也意味着对俗世伦理的挑战，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异类。
但苏摩自动过滤掉了关于女人的经历。
他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对那个孩子产生了一些兴趣。
“好了，我知道了。”
挂断了中介的电话，苏摩眼神闪烁再三，突然朝着外面的小兰招呼了一句。
“小兰你过来一下。”
“苏先生，有什么事么？”
少女光脚跑过地板，留下几声极为沉闷的“咚咚”声。
苏摩沉声道：“你刚才说你能认出那三个人对么？你试着找一下，看看他们在不在这些人之中。”
他指着满墙的照片。
少女双眼一抬，目光移动的很慢，但却格外的仔细。
苏摩站在一旁并没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等着。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乎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小兰忽的眼神一亮，抬手指向右边的一张照片说道：“找到了，有一个。”
照片中的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武士服，手握竹刀，脚踏木屐，气势迫人。
“柳生千鹤，二十七岁，日韩混血，精通唐手、无刀取、双刀流，被日本武术界誉为近百年来最可怕的后起之秀……”
“还真有。”
苏摩眼底精光一现，还真是意外之喜。
那到底是不是对方动的手呢？
但苏摩并没去多想，因为对方就在首尔，而答案，也即将在今夜公布，还有那个背后的神秘雇佣者。
但他很快似是记起什么，表情微变，对方既然能从监控视频里看出端倪，那是否也能通过半年前的视频帮他找到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