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去找我父亲了,他的意思是,师兄你如今的修为也好,天资也罢,都已经不及我,你同我在一起,给不了我任何的东西,还会拖我后腿,让我进展变慢,他要我跟你解除婚约,跟我分开。”程欣儿平静又冷漠的说着。
沈元洲正欲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牵她,闻言不由得愣愣的看向程欣儿。
欣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可是她那样冷漠的样子,又好像无比认真。
“那你……”沈元洲心里知道,程欣儿对他的感情是极深的,他也更愿意相信程欣儿心里有他,不会和他分开,可眼下程欣儿这状态,却让他对自己的笃定生了怀疑。
“我答应了。”程欣儿沉声开口。
沈元洲手里的书瞬间重如千金,抓握不住,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他唇瓣动了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程欣儿在说完话之后,却是忽然抬手开始结印,布下了结界。
本来还用神识观察偷听程欣儿和沈元洲说话的程宏义感觉脑子一个嗡鸣,他的神识顿时被弹开了。
再探过去,发现那一块儿已经被布下了结界,让人无法窥视。
显然是程欣儿布下的。
程欣儿的修为眼下比程宏义都要高了,她布下的结界,还真不是程宏义能够破开,或者偷偷溜进去的。
一时间,程宏义有些不爽。
他皱眉在原地走了两圈,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有些话想私下里说也是正常的,左右她都答应了要分开了,便不会有什么乱子,随她去吧。”程宏义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要强行去干涉两人的意思。
此时的程宏义哪里会知道,就因为他的这一番认知和举动,造成了他追悔莫及的后果。
另一边,沈元洲到底心理素质强大,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没去看程欣儿,怕多看一眼就绷不住。
弯身将掉落在地板上的书捡起来,沈元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知道了。”
看似简单的三个字,却压抑了他所有的情绪。
此时他的心痛得要命,多说一个字都怕忍不住质问和疯狂,他不敢在这个时候看她,面对她,就想自欺欺人的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消化。
再想想,她的选择也没有错。
毕竟他的天赋虽然不错,远超旁人,可是到底是被她给甩在了后面。
自古以来,男女成亲,男人是要成为女人的庇护的,可眼下,他哪里还能够成为她的庇护?要她庇护他,还差不多。
如此,他们本来就不对等的关系,便越发的变得微妙和卑微了起来。
他会成为她的拖累的。
甚至,他也听过不少宗门弟子说他是个小白脸,吃软饭这样的话。
虽然都是背地里议论,可到底是存在的。
他爱她,爱到可以不计较这些言论,爱到可以将尊严放下,不管得失。
他不如她没关系,他会努力修炼,争取不被她落下太多。
他一直觉得,只要他们两个的心始终是属于彼此的,那就够了。
旁人的流言蜚语,世人的观点看法,他都可以放下,可以不在意。
可到底,他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他不在意的,她却是在意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他没用,给她丢了人吧。
他不怪她,只是觉得难受而已。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倾心,表明心意,甚至订婚,也已经有了数年之久,他一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可情况却忽然发生了转变,委实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心里的难过铺天盖地,沈元洲即便拼命压抑,可捡书的手却依旧颤抖。
明明他心里的她不是这样的性子,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才是,可面对她骤然的转变和选择,他却发现,自己除了接受,再无他法。
说到底,他是希望她余生喜乐安康的。
所以只要这个选择对她来说是有利的,那就够了。
程欣儿想过很多沈元洲可能会有的反应。
歇斯底里,质问,咆哮……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沈元洲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平静得好像一点都无所谓似的。
程欣儿紧盯着他,想要看出他的异样来。
然后,就看到了他细微颤抖的手。
沈元洲将书捡起来之后放在桌上,便垂眸淡淡道:“既然婚事作罢,那往后你我便还是师兄妹,你也不必因此而难过。”
“人的一身,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磨难和选择,你这么选,我不怪你,你也无需自责。说到底,是现如今的我配不上你。”
“好了,没别的事儿,欣儿就回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沈元洲一口气将话说完,神色不喜不悲。
他素来能忍这事儿,程欣儿是知道的。
可是她万没有想到,沈元洲竟能忍耐到这种程度。
他就那样平静淡然的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归到了师兄妹之上,半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就好像……他一点都没所谓一样。
若不是先前程欣儿看到了他捡书时颤抖的手,她都差点叫他给骗了过去。
不知怎的,程欣儿心里冒出了一股子怒气。
她猛然大步上前,伸出两指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她。
“所以,你就这样放手了?不要我了?连带着我们多年的感情,你也不要了?”
虽是权宜之计,可到底是她先开的口说的分开的话,但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生气。
她说分开,他就答应了,竟一点辩驳都没有?
她以为,不管怎样,他都是懂她的,在意她的,没想到,他放起手来,竟也能如此痛快,痛快得让她觉得往日里的温柔呵护都是假的一般。
沈元洲动了动唇瓣,眼底压抑着悲恸。
他想说:明明是你放弃了我,不要我了,不要我们的感情了啊,怎么就成了他放手了?
可到底,还是舍不得指责她,更舍不得她难受。
便淡淡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小师妹,回去吧。你我已经不是未婚夫妻,你在我这儿呆久了,不合适,于你的名声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