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折龙殿口。
苏婵梦浑身散发晶莹微光,大道之音轻轻颤鸣,显然在感悟了不得的秘术。
赵皇都看着陷入顿悟的女子目瞪口呆,可是任凭他走了多少次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但他又不能打断女子的悟道,因为这里已经是折龙殿口,剑主说不定就在注视着。
于是赵皇都无能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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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折龙殿回来的第二天。
天光明媚,晨阳斜照,被膨胀如蒲公英的积云遮挡住。
于是只有三四束暖阳透了过来,照耀在一片斜长的葡萄藤上,将几颗葡萄都衬得光滑圆润,水灵无比。
一阵清风袭来,将藤架吹得些微摇晃,咯吱作响。
木犀蒲团上,陈怜与剑青霜盘膝调气,对向而坐,缓缓吐纳着天地紫气,周身道韵盘绕,如与天地同心。
半晌。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剑青霜面色严肃,说道:“徒儿,今日便要为你除尽沉疴,准备好了吗?”
陈怜有些兴奋地道:“师尊,是不是这次过后,我便可以修炼了!”
之前每次祛除道伤时他都抱着赴死的心态去承受,这次却有些喜悦,因为当他体内全部的暗伤尽去,便可以真正接触到修炼的门槛——天门境!
“没错。”剑青霜点头,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呢为师想和徒儿聊聊家常。”
“家常?”
“对,比如,昨天你和剑主在折龙殿做什么了?!”
剑青霜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陈怜,不肯遗漏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与字句。
陈怜摸了摸鼻子,随意道:“没什么,就是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东西。”
“不许摸鼻子,你一摸鼻子就是心虚!”
“这你都能看出来?”
“别扯开话题。”
陈怜把手放下去,讪讪道:
“真的没什么,剑主人还是比较好的,也没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有件事情得告诉师尊,当时我在折龙殿前的石阶上参悟了一道秘法,却差点让灵识陷入虚无,若不是剑主出手相救,恐怕师尊就见不到我了。”
剑青霜一脸惊容:“啊?!真的嘛?”
“当然是真的了,我真的差点死掉。”
“我是说剑主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徒儿的生死比起剑主对我做了什么就显得那么不重要吗?”
剑青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看着你去死嘛?安啦,安啦,所以她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陈怜抓狂道:“真的呀,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
“你脱了衣服让我检查检查。”
“你那是抱着检查的心吗?”
剑清霜偷偷打量了陈怜一眼,说道:“当然···是啦。”
少年撇嘴。
“师尊别闹了成吗?快开始治疗吧。”
“哼!”
最后一次祛疾开始!
陈怜如往常一般软倒在剑青霜的怀里,哼哼唧唧地叫着,气若游丝。他能感受到体内灼烧的痛感好似比上次更剧烈,而【寒心玉酒】的作用却降低了些许,他这次可以动动手指头了。
如果说上次剑青霜强横的剑气只是在他的身体表面停留的话,这次就深入了一个层次。
看来,这道伤原来不是一道伤口,而是存在于身体的各个部位,甚至深入骨髓!
女子十指如梭,波光涟涟。
柔软的小手像是绵软的柳絮不断抚平混乱的气息与经脉,无数裹挟着剑气的灵力灌输进陈怜体内。
于是暖洋洋的气息与寒流般的暗色气芒争相厮杀,让他在痛苦与清明之间不断徘徊,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恨不得咬住她雪白如玉的脖颈给自己一个释放压力的泄口。
“叮叮当当!”
仿若雨滴飞溅的清脆声响在陈怜体内不断响起,若是内视便可以发现剑青霜的剑气与来自大道的伤痕之间的厮杀越来越激烈。
而陈怜体内经脉与骨骼上的缺口在也在不断地愈合,渐而完全如天生地养的美玉脉络。
这种变化非常惊人,一旦陈怜体内的暗伤被祛除殆尽,再配合上他此刻微澜大道下独一无二的状态,资质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是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
而想要得到更多,自然也会要付出更多,因此陈怜体内遭受的痛苦也是愈发强烈,简直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精神上仿佛有一道大磨盘在碾压撕裂着他。
难以言喻的剧痛!
“师尊,这次更痛了!”陈怜枕在女子的肩膀上微弱地呻吟着,浑身上下好似无数的钢钉在穿插不止,经脉仿佛都被摧毁地千疮百孔,甚至连骨骼都感觉松动了起来。
剑青霜的双手在他的肩,背,腰,颈上如穿花蝴蝶流连变换,不断地将将剑气输入进去,甚至分心去控制它们,不让其在与暗色气芒厮杀时波及到他的经脉。
尽管这样会让自己多费一些精力,但如果能减少陈怜一丝的痛苦的话,那些疲惫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虽然想在这个过程中再摸摸骨,但是现在的局面俨然不能让她再做别的事情了。
祛除道伤带来的疼痛与难度会一次次加大,连她也没想到最后一次暗色气芒的数量竟然整整翻了数十倍!
“师尊···青霜···我真的不行了!全身都好痛!”
陈怜几乎摇摇欲坠,脸色甚至显得有些狰狞与扭曲,现在他的心境包括躯体只有十几岁少年的程度,带给他的疼痛几乎是毁灭般的打击,哪怕是修道数百年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承受下来,更何况此刻的少年呢。
“陈怜,坚持住,马上就要好了。”
剑青霜轻声地安慰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平稳缓慢,哪怕她心急如焚,哪怕她也心疼地要死,可还是要保持冷静。
百年的磨练早已让她的道心坚如磐石,但陈怜那一声微弱的青霜却差点让她气机混乱,险些功亏一篑。
但更令剑青霜心疼的是。
曾经的无心仙尊,曾经的陈怜自己一个人独自压制着道伤,从来不会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仿佛吃饭喝水一般地简单。
直到如今,回归了少年心性的他将这些痛苦用喊叫的方式表达出来后她才知道他一直以来承受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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